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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他一眼,說道:“雞湯帖真跡?我們還是先看看雞湯帖的主人吧。”

此時這些朝廷大人物已經猜到那位年輕人的身份,雖然事先對此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瞭解,但今日發現對方如此年輕,還是忍不住在心中發出幾聲感慨。

王大學士的表情非常難看。

春天時,整座長安城都因為花開帖主人現身而震驚,多少達官貴人想與此人親近,從而討聖上歡心,便是他自己除了在顏瑟手中半買半搶到那副雞湯帖之餘,也曾派管事邀此人入府一敘,然而誰都沒想到,此人竟是對所有邀請不聞不問,依然平靜安穩生活在陋巷之中。

一般書家對帝國大人物們擺出這種姿態,哪怕他是第二個書聖,也會瞬間被打落潮頭,直至無人問津,然而這個年輕書家頗得陛下喜愛,更是書院二層樓的學生,便是這些達官貴人也不敢用任何手段,只好又愛又恨地隨他去吧。

時日漸過,長安諸府發現此人對所有人都是這般態度,從未赴過何家宴會,想著大概修行之士頗多異趣,便漸漸不以為意,該買書帖的時候仍然毫不手軟,卻不再想著施熱情於此人,然而誰能想到,今日此人竟然……出現在老祭酒的宴席之上!

庭院內外的大唐官員都是絕頂聰明之人,只需片刻功夫便大致猜到這位書家為何會破例,王侍臣冷笑一聲,轉頭望向老祭酒,嘲諷說道:“恭喜你生了個好孫女。”

這句話裡隱著的意思其實也有些惡毒,但正像先前王大學士對老祭酒的言語攻擊甘之若素那般,勝利者才有資格寬恕,老祭酒微笑反嘲道:“誰叫你孫女考不進書院?”

這一句直接戮中王大學士三年來最大憾痛,只見他面色微變,手指微微顫抖,指著老祭酒的臉大怒斥道:“你這個老匹夫,休要如此得意!”

老祭酒感慨說道:“做為長安城第一個邀寧大家入府一敘的老匹夫,想不得意都難啊。”

王大學士回頭望向走到檻外的寧缺,惱火說道:“喝雞湯用得著看老母雞?”

老祭酒大度一笑,搖頭嘆息道:“失態,你太失態了。”

……

……

前日盛夏一場暴雨,寧缺在雪紙上寫下一道墨符,然後對桑桑說了那句話,便開始赴各家的宴會,主僕二人一查才發現不過一兩個月功夫,竟是攢下了十幾位請柬和名帖之類的東西。

他很明白這些長安城的大人物之所以給自己這份禮遇,全部是看在皇帝陛下的份上,先前一視同仁誰家都不去,靠著書院後山當然不怕,但如果開始赴宴,則一定要好好講究下先後順序,不然因為禮數問題得罪了哪位朝中大佬,便是書院也不好替他出面。

昨日在書院湖畔,他向司徒依蘭認真請教了一番,最終決定把祭酒府的宴請排在了第一位,道理很簡音,祭酒大人乃是清貴文臣,以書文晚輩弟子相見,理所當然,更重要的道理則是因為金無彩是他的同窗,這種關係放到世間何處都挑不出問題來。

祭酒府的菜比皇宮裡的菜當然要強上不少,不過實在太過清淡,而且那種談話也著實沒有太多樂趣,寧缺本著是這些大人物賞你臉,你就得把臉還回去的亙古不變真理,老老實實儀容莊肅謙遜回答著問題,表現的非常到位。

宴罷之後,老祭酒很自然地喚人抬上來筆墨紙硯,請寧缺留書。

留書畢,金無彩和司徒依蘭一道送他出府,三人閒聊片刻,寧缺才知道原來就在前些天自己忙於感悟符道的時間段內,謝承運已經回了南晉。寧缺注意到司徒依蘭提到謝承運時,金無彩的神情依舊平靜,只是眼神有些黯然神傷,不禁有些唏噓。

既然開始赴宴,那便不可能一家便罷了。第二日司徒依蘭給他安排的飯表,本來應該是去禮部尚書家拜訪,然而因為昨夜在祭酒府上遇見了王大學士,所以被迫無奈改成到王大學士府上去吃晚飯。寧缺當時在桌上答應對方之前,已經明顯感覺到,如果自己不答應那位白髮蒼蒼的王大學士,對方真有可能派人到臨四十七巷把自家的鋪子給砸了。

王大學士府的晚宴,比祭酒府的晚宴更加誇張。這位老大人很明顯沒有把寧缺當成一隻老母雞來看待隨意喂些稻米便算數,而是把六部三院拿得出手來的官員都請到了府中,如果仔細數數,只怕有資格參加朝會的官員,竟有一半都站在庭院間!

看著庭院間烏壓壓一片官員,看著那青紫褚各色官服,寧缺震驚地完全無法言語,心想小子何德何能,就是一個臭寫字的,哪裡當得起這般陣勢?

然而王大學士認為他當得起,竟是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