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那位青年便是這樣的人。他年齡約摸二十歲左右,身上穿著西陵神殿裁決司死氣沉沉的道服,腰間佩著柄式樣普通的劍,腳步平緩而穩定,就這樣沉默尋常跟著曾靜大學士和莫離神官走入庭院,瞬間奪了所有目光。
英俊的眉眼就像傳說中那般不可挑剔,映著樹梢處漏下的淡淡天光,震飛絲絲纏綿的柳絮,隆慶皇子就這樣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有若神子。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負面情緒,一味平靜,但就像節奏清晰至死板的腳步聲那般,讓場間所有人都感覺到他的驕傲,那份深藏於身軀內驕傲到不屑於展露的驕傲。
短暫的安靜,空曠清幽庭院裡的人們下意識裡站起身來相迎,書院諸生瞬間猜到此人身份,臉上流露出淡淡惘然無措,目光裡略帶不安,情緒顯得極為複雜。
坐在最上方席上的李漁微垂眼簾,眼中的驚訝寒冷警惕神色一閃即逝,坐在她對面的燕太子目光則是更為複雜,有些唏噓有些傷感,然後緩緩站起身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隆慶……這真是多年不見了。”
此時一直坐在庭院最偏遠角落裡,不停埋怨跪坐禮儀實在不符合人體力學的寧缺,終於注意到了這些不請而至的客人,張嘴看著人群中那位卓爾不群的隆慶皇子,讚歎道:“這真是咔嚓一聲雷響,男豬角終於閃亮登場。”
第一百四十三章 辯難始
第一百四十三章 辯難始
用天諭院副院長莫離神官的解釋是,隆慶皇子自西陵前來大唐都城長安的路上偶感風寒,所以前些日子一直在桃花巷中靜養清心,所以一直未能拜望自己的兄長,而今日得知太子殿下明日便將啟程返國,故不顧病未痊癒,趕來此地相見。
西陵神殿裁決司的大人物,已經站在知命境界邊緣的強者,居然會被旅途中的風寒感冒弄到臥床不起?這理由藉口自然無人相信,場間眾人都清楚,隆慶皇子只是不想太早與燕太子相見罷了,然而這等場合,既然西陵方面給出了個藉口理由,大家也只能接受便是,難道還能直斥其非?
從隆慶皇子進入庭院,場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過去,那幾位書院女學生更是如此,低聲議論贊嘆,更有少女眸中漸現痴迷,聽著莫離神官的藉口,她們不禁好奇他會如何回答,臉上會不會露出尷尬的神情?
隆慶皇子沒有回答,當莫離神官解釋的時候,他只是平靜沉默坐在燕太子下手方的席幾之上,臉上沒有尷尬神情,更準確的說,除了一些禮儀性的微笑之外,他那如美麗如畫的容顏上,基本上沒有什麼情緒。彷彿是在向場間眾人表明,我知道這是藉口,而且這種藉口很無趣,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渾身上下透著股方正嚴肅味道,即便是那如畫容顏,都不能衝至稍淡幾分,直至此時,場間諸人才漸漸回想起來,隆慶皇子除了修道天才萬人迷之外,還有一個更了不起的身份,他親執神殿裁決司,權盛威重不可一世。
雙方分席坐定之後,便自有人介紹彼此身份,知曉陪著隆慶皇子前來的是曾靜大學士,場下席上的書院諸生不免又要起身行禮。
曾靜大學士便是當年住在宣威將軍府對門那位通議大夫,因為家宅不寧引來皇后娘震怒,結果最後反而因禍得福,得罪了清河郡大姓,卻得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賞識,從此青雲直上,成了如今朝中屈指可數的重臣。
書院學生雖則驕傲,但若進不了二層樓,結業之後也會入朝為官,哪裡敢得罪這樣的大人物,至於坐在最角落處的寧缺,所思所想卻與同窗不同,他好奇打量著遠處席間這位高官,心想小時候見你時哪有這等官威?
“晚生臨川王穎,見過大學士。”
“末學陽關鍾大俊,見過大學士。”
“南晉謝承運,見過大學士。”
謝承運長身而起,微笑揖手一禮,有些人注意到他並沒有自稱晚生末學,稍一思琢便明白,這並不是他對大學士無禮,而是不想在某些人面前落了下風。
“謝三公子才名遠播,老夫久居長安城,也聽說過你在南晉科試時的風光,聽說如今你在書院術科中精學勤進,真是令人欣慰。”
曾靜大學士微笑捋須,看著正坐在對面的隆慶皇子說道:“皇子號稱當世奇才,今番又要入書院進修,當與謝三公子這等俊彥好生親近一番才是。”
聽著這句話,隆慶皇子微微頷首,似是贊同曾靜大學士的話,但因為動作異常細微,很難看出什麼誠意,他美麗的容顏上毫無表情,並未刻意流露出某種冷傲神情,但這種無情緒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