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沉重的責任,修行世界裡的傳承,總有斷續處,若能重新拾回這座神奇大陣,自然是好事,但他又有些擔心,這等重任會不會讓對她的心境修行造成影響……時無語。
忽然間他想到一個問題。
滿山頑石只餘百分之一威力便如此強大,當年完好無損時又該是怎樣的無敵存在?這座名為塊壘的傳說級陣法,能讓書痴迷醉如此,能在西陵教典上留下自巳的赫赫聲名,居然被人毀了根基?當年究竟是誰有能力毀掉這樣一座大陣?
想著這個問題,他看著身前一塊普通無奇的石頭蹲下,緩慢伸出手指輕輕撫摩石頭上那兩道青苔,隨著指尖移動青苔刻落,露出裡面深刻入骨的痕跡。
那些痕跡是清晰的劃痕,被湖水和青苔遮掩了數十年,不見天日。
寧缺轉頭望向別處,發現這片塊壘大陣裡還有些石頭上也生著類似的道狀青苔,想必那些道狀看苔之下,也是類似的劍痕。石頭上的劍痕分為兩道,簡潔凜冽甚至顯得有些粗疏,很隨意的左一劃右一劃,卻透著無可匹敵的強悍意味,多年之後,青苔附著在劃痕之上寫了一個字。
寧缺垃受著指尖的觸感,威受著刮痕間殘存的淡薄氣息,明白便是這些簡單而強大的劃痕,直接摧毀了塊壘大陣的根基。
劃痕間的氣息很熟悉,很親近,與京些日子指引他來到這片青翠山谷的氣息完全相同,只是要淡上很多,應該只是那道氣息的殘存。
然後他注意到肖些石塊的截面太過光滑,明顯是被切開,尋著三塊拼在一處,發現果然是一整塊石頭被兩劃斬成了三截。
三截斷石依著光滑的劃痕重新回覆為整體,縫隙間噴出幾抹浮塵,那些殘存的氣息也變得濃郁了幾分。
寧缺沉默看著身前石頭上的劍痕,彷彿再次看到雪峰之頂倔強生存的那棵雪松,千年積雪壓不彎它的腰身,它強大驕傲卻不屑霸道,它俯瞰蒼生卻不屑看天。
多年前破陣那人的氣息與塊壘大陣的氣息很相似,都是那般的倔強不甘充滿稜角,然而細細品味卻又有本質上的不同。
千年之前那位開創魔宗的光明大神官,布塊壘大陣時將不甘與憤懣被鎖於石中,只以沉默的姿態橫亙在天地間,用沉默和稜角向上蒼表達自己的態度和力量。
數十年前破陣那人劍痕殘留的氣息,傳遞的資訊則是更為鮮明此,亮,雖時常沉默卻從無自鎖之意,一味盡情釋放,好不瀟灑慷慨,稍有不滿便要直起腰身捅上一劍,不說的時候是不屑說,他一旦說便要讓整個上蒼都知道。
何以澆塊壘?
莫山山說,唯有千頃湖水。
寧缺看著石上劍痕,知道還有別的答案,至少很多年前曾經有過。
數十年前,依然是這片青翠山谷,千頃湖水靜掩其間。
忽而狂風大作,魔宗山門陣法啟動,湖水渲洩一空,水落而石出。
石出塊壘現,橫亙天地間,堵塞世間路。
一名青衫書生騎著一頭小黑驢行走世間。
忽然前路被堵,滿山滿谷的石頭令他不悅令他不爽。
於是他抽出腰醚佩劃,將這座傳說中的塊壘大陣盡數斬成擊粉。
然後他騎著小黑驢繼續呵天罵地而行,眉兒和神采同樣飛揚,好不快哉。
何以澆塊壘?
憑胸中一股浩然氣足矣。
數十年後,寧缺跪倒在石上劃痕之前,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
劍痕上熟悉的親近的氣息,在他的識海里凝成一座高山,這山高而不險,與書院後那座大山差相彷彿,讓他眼眶微酸,胸間生出無窮情思。
這樣的人物,果然值得二師兄以生命去崇拜,值得簡大家用餘生去追憶,自然也值得他毫無道理、滿懷滄桑的驕傲,從膝蓋一直驕傲到隱隱發麻的頭頂。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七十章 前人意,後人痴
莫山山此時還沉浸在這座塊壘大陣帶來的震驚之中,沒有注意到寧缺,她看著滿山滿谷的石頭,墨眉漸漸緊蹙,說道:“雖說已經被毀,但殘留的陣意依然強大,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計算清楚,你還堅持往裡面走嗎?…。
目標走進入魔宗山門尋找天書,尤其是現在已經確定那道強大悠遠又親近的氣息來自何人,寧缺自然不會中途放棄,望向她問道:“還能退?1。
莫山山看著身周的石塊沉默計算片刻後點了點頭,說道:‘…剛剛入陣退還來得及,若再深入只怕便退不回來了,我也不知道里面隱藏著怎樣的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