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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部分

—寧缺離開長安,很想他能早些回去。他雖然不自戀,卻很平靜地知道自己的強大。

換句話來說,這樣的選擇最划算。

寧缺是個錙銖必較的人,他要消耗掉一道甚至有可能是數道鐵箭,那麼便一定要收穫最大的利益。

思至此時,君陌抬頭望向峰間極高的一處崖坪。

講經首座在那裡。

數年前,講經首座被大師兄和他輪番狂砸,後又被桑桑所震,受了些傷,一直在清修。

但他坐在崖坪間,這座巨峰便彷彿永世不會倒,那些黃廟裡的僧人和部落貴族的武裝,便永遠不會失去信心。

君陌決定了自己要做些什麼。

從把石頭扔到草裡,他沉默了很長時間,無論是對面的敵人還是義軍,都漸漸變得詫異起來。

君陌拔劍,所謂拔其實只是把鐵劍舉起來,那道方正寬直的鐵劍,指著灰暗的天空,很像火把。

在他身後,最忠誠、也是最勇敢的數千名奴隸一陣騷動,因為這並不是進攻的訊號,這讓他們很困惑,很不安。

再如何困惑不安,也不能違背軍令,峰前原野上的義軍們緩緩向後退去,如潮水一般。

數千名奴隸負責壓陣,最後方退,目視著站在草甸上的君陌,雖然還是不解,卻並不擔心。

君陌從來沒有宣稱過自己是解放者,是領路人,是仁慈的神或人間的佛,但在這些奴隸們的心裡,他就是大慈大悲的救世主,就是要帶引自己進入極樂世界的真正佛。

佛,自然不會有事。

七念手掌橫在胸前,念珠隨風輕擺,莊嚴的身外法像,在晦暗的光線裡若隱若現,威勢無雙。

“你要做什麼?”

他看著君陌,隱隱有些不安。

數萬奴隸正像潮水一般退去,黑壓壓席捲天地間,湮沒石與河,吞噬遇到的所有,畫面很是壯闊。

君陌沒有回話,握著鐵劍向前走去,向數萬敵人走去,雖孤身一人,畫面卻更加壯闊。

鐵劍割破寒風,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了瞬間。

君陌要闖山,再次闖山。

當年他手執鐵劍,站在青峽之前,數萬鐵騎便不能再向前踏進一步,今日他要闖山,這數萬人可否能攔得住?

七念和懸空寺戒律院的那些佛宗強者,聯手或者要勝過他的鐵劍,但般若峰如此大,怎麼能守?

只要不惜代價,他總可以闖進山峰,只是七念非常不解,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君陌為什麼要這樣做?

前次闖山,因為他要救小師弟,此番闖山,亦是如此,他要讓小師弟放心地離開長安,去做他的事。

有道理,有理由,這事便做得,可以理所當然地去做。

晦暗的世界裡。鐵劍破風而起。廝殺之聲震天而響,無數殘肢斷臂,開始飛舞,無數鮮血開始潑灑。

佛經頌唱之聲不絕,高寺遠鍾悠揚,佛宗氣息大盛,無數強者圍攻而至,卻始終無法吞噬那道劍光。

君陌開始闖山。

一闖便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之後的三更半夜,君陌終於來到了般若峰那道極高的崖坪上,又至清晨。他終於來到曾經的梨樹下。

蔓藤那邊的山道上到處都是僧侶的屍體,鮮血像溪流般不停淌著。他的身體也已經完全被血水染紅。

這道崖坪上沒有梨樹,只有很多蔓藤,破舊的廟宇早已變成了廢墟,只有一座蒙著灰的白塔。

白塔前沒有坐人,坐著位容貌尋常的老僧,那是人間的佛。

君陌走到老僧身前,前一刻七念被他用鐵劍拍落山澗。一時不能便至,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他。

懸空寺諸僧其實也沒想過真正阻止他,因為就算他闖山成功,來到崖坪上,他又能做什麼?

他是書院了不起的二師兄,但面對著佛宗境界已然至金剛不壞真身的講經首座,難道還想奢望勝利?

講經首座睜開眼睛,看著他說道:“數年時間不見,二先生一如昨日。風塵僕僕,只是憔悴了。”

講經首座的笑容很溫和,眼神很寧靜。

君陌看著崖畔那個缺口,沉默片刻後說道:“一日不能將這萬惡的佛國燒燬,一日便不能安眠,風塵憔悴自然事。”

那處曾經有株梨樹,後來被他用鐵劍把山崖切開,那株梨樹被帶到萬里之外,應該植在書院後山裡。

如今那株梨樹,青葉不知多大了。

君陌忽然有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