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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部分

沒有人說話,聽不到任何聲音,就像一片沉默的海洋。

由賢和陳七在人群裡行走,彷彿分海前行,總覺得靜寂的人群裡隱藏著令人心悸的風暴。

走了很長時間,他們終於走到神殿最深處高臺之前,臺上懸著如瀑布般的光幕,幕上映著一尊極為高大、有如天神般的身影,那身影發出的聲音彷彿雷霆,擁有令人恐懼的神威。

那道高大的身影曾經與魔宗宗主二十三年蟬並稱為修行界最神秘的人,然而隨著那場大戰裡,他被餘簾重傷,他再也無法保持當年的形象,光明祭時被寧缺一箭射的無比狼狽,更是讓他在世間昊天信徒心中的地位,下降的極為嚴重。

但他畢竟是西陵神殿的掌教大人,是修行境界逾過五境、成功抵達天啟境的絕世強者,是觀主認可的道門之主。

由賢和陳七對那道高大身影保持著足夠的尊敬,無論行禮還是參拜都一絲不苟,挑不出任何毛病。不過說實話,就連最遲鈍的神官都看得出來,他們兩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光幕後的掌教大人身上,而是在高臺下方那座不起眼的椅子上。

那把椅子不是整塊南海墨玉刻成的奇寶,但因為那名女子靜靜坐在椅中,於是這把普通椅子便變成了墨玉神座。

她閉著眼睛坐在那裡,身周的世界便被坐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洋,因為她穿著血色的神袍,她擁有世間最美麗最冷酷的容顏,她是不可侵犯的裁決神座,她是道門真正的強者葉紅魚。

裁決神座葉紅魚,就是寧缺想要說話給她聽的那個人,也就是由賢和陳七一直想見的那個人,今天終於相見。

由賢和陳七有些奇怪的沉默,正如昨夜所說,相見爭如不見——當著數千名神官執事,當著西陵神殿掌教等強者,即便見到葉紅魚,又怎樣才能避開那些目光,讓她聽到寧缺的話呢?

神殿裡的儀式已經進入到禮讚的程式,留給由賢和陳七的時間已經不多,無論唐國和神殿的談判能否繼續進行下去,他們稍後便要離開桃山,而那句話還一直藏在他們的胸腹間。

由賢望向陳七,想著昨夜說的那法子,覺得唇舌有些發乾,喃喃說道:“真的要這麼做?”

陳七盯著葉紅魚,說道:“不然還能有什麼方法?”

由賢沉默了一段時間,終於鼓起勇氣,艱難地向前踏出兩步,吸引殿內人海的目光,然後輕咳兩聲,打斷了某名紅衣神官的祝祭。

“我們有話要說。”

因為緊張,他看著神殿裡的人們,聲音有些沙啞,“我們帶著和平的意願,撲面而來,是不是應該讓我們說說話?”

殿內數千名神官執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們身上紅的紫的黑的神袍,就像不同顏色的海水,無聲無息卻撲面而至,變成了某種彷彿實質的壓力,壓的由賢呼吸艱難。

便在此時,陳七也向前踏了一步。

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壓抑。

陳七卻像是什麼都感覺不到,看著遠處那把普通的椅子,看著那片血色的海洋,神情平靜而堅定說道:“您願意聽嗎?”

這場談判本來就是笑話,如果真的有談判,那麼先前在崖坪石屋前已經完成,椅上的她閉著眼睛,似有些倦意。

哪怕聽到這句話,她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陳七盯著她,聲音微啞說道:“所有人都知道······寧缺想和這個世界談談,其實,他只是想和你談談。”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寧缺如果想和誰談談,當今裁決神座必然便是談話物件裡的一位掌教知道,**海知道,西陵神殿裡的神官執事,哪怕掃地的那些僕役都知道。

所以在清河郡,熊初墨想這兩名唐人去死。

所以在桃山上,他們怎麼都遇不到葉紅魚。

直到此時此刻,在數千神官執事之前,在無數強者雲集之地,他們終於見到了葉紅魚,於是他們想要談談,哪怕下一刻便會死去,因為哪怕去死,他們也要讓她聽到他的話。

第四卷 垂幕之年 第六卷 忽然之間第三十六章 他和她的談話(下)

寧缺想和這個世界談談,是想改變這個世界的走勢,那麼他談話的物件裡,便必然包葉紅魚。

這是很多人不曾宣諸於口,卻默然確定的一件事情,因為如今的裁決神座,在還是道痴的時候,便和寧缺相識,這二人曾經誓不兩立,但終究沒能生死不兩立,這二人曾經戰鬥過,也曾經並肩戰鬥過,她曾在長安城裡雁鳴湖畔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那便是同生,也曾在魔宗山門裡浴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