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閒話間,二人已經走到白塔寺深處的正殿,佛殿裡依然人頭攢動,數百名信徒跪在蒲團上,聽著前方一位高僧講經。
寧缺帶著桑桑走進佛殿,不動聲色地找到了一張空著的蒲團,那名被搶走蒲團的信徒,前一刻還在專心聆經,後一刻便發現自己站到了柱子後面,不由震驚無語,卻不敢大聲叫嚷,生怕被寺中高僧斷定自己不夠虔誠,才會得此下場。
桑桑跪坐到蒲團上,雙手在身前合什,閉上眼睛,開始學佛聽經,神情恬靜而虔誠,因為剪短而顯得稍黑了些的髮絲,在額上緩緩拂動。
她沒有聽那名白塔寺高僧的講經,只是在心裡默默頌讀著一段經文,她學的也不是殿前那座莊嚴的金佛,而是自己心裡的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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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精神飽滿,渾身痠痛地回來了!這是今天的第一章,也是第四卷的第一章,大幕緩緩垂下,其實也是真正的大幕緩緩掀開!我們一起來搞好它!下一章十點十分前,爭取能寫出來!)
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二章 雲集朝陽城(下)
找到冥王之女,拯救世界,拯救自己,這是如今世間所有人的想法,確定冥王之女藏身在月輪國,佛宗自然要除桑桑而後快。
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寧缺卻帶著桑桑藏匿在朝陽城中,巡訪城內城外諸多佛寺,平靜地學佛讀經,這完全出乎道佛兩宗意料,也正印證了一句屢試不鮮的老話——最危險的地方便最安全的地方。
與此相比,還有事情更顯奇妙。
佛祖無數年前閱讀天書明字卷,得以眺望無數年後的將來,看到末法時代的永夜來臨,為此佛祖留下無數法器遺物,準備了諸多手段鎮壓冥王之子,從而讓人間從冥王巡示七萬世界的目光裡逃脫出來,然而只怕連佛祖都想不到,他留在人間的佛法,卻可以幫助桑桑暫時鎮伏體內那道陰寒氣息。
佛殿內經聲陣陣,一股祥和慈悲的氣息,隨著信徒們的虔誠念禱,而漸漸瀰漫開來,桑桑閉著眼睛,雙手合什,神情恬靜虔誠,修著自己的佛,讀著自己的經,感受著身周那道祥和慈悲的氣息,微白的臉色漸漸回覆平常。
白塔寺高僧講經完畢,信徒頌經業也結束,殿內蒲團上的數百人齊宣佛號,然而卻沒有散去,那位高僧開始引領信徒們進行祝禱。
祝禱的內容很複雜,但如果仔細聽,其實只是兩件事情:一件事情是祈禱佛祖顯靈,幫助中原諸國,把野蠻血腥成性的荒人部落從荒原上趕走,第二件事情則是祈禱佛祖顯靈,趕緊找到冥王之女,然後把她鎮壓萬世不得翻身。
祝禱結束,寧缺從殿外走了進來,走到桑桑身旁把她扶起。在朝陽城的佛寺甚至是街頭巷尾,都能聽到這種帶著恐懼意味的祈禱以及最惡毒的詛咒,他早已習慣,所以平靜。只是桑桑身為被詛咒的物件,情緒難免還是有些低落。
寧缺帶著桑桑剛剛走出白塔寺,忽然聽著身後的重重殿簷間,響起悠揚的鐘聲,鐘聲連綿不絕,持續了很長時間,顯得很是莊重。
“又是什麼大人物到了?”
寧缺轉頭向白塔寺深處望去,心想能夠讓白塔寺響起這麼多道鐘聲相迎的人物。自然非同尋常。只怕不是懸空寺來人便是西陵神殿的強者。
懸空寺的高僧或西陵神殿強者,這種時候出現在朝陽城,明顯只可能為了一個目的。他的眉頭微皺,心裡的警惕意味越來越濃。
如果讓寧缺知道這些鐘聲的真實含義,他的警惕肯定會更加濃重。如果讓他有機會聽到鐘聲之後的那道聲音,他肯定會帶著桑桑馬上離開朝陽城。
佛寺深處,鐘聲緩歇。一處偏僻的佛殿裡,白塔寺住持和幾名輩份極高的長老,恭謹跪在地面上,一個蒼老寧和的聲音在殿內不斷迴響。
“人在雲下。”
……
……
冬日將去,在世間很多國度,比如大河國或南晉,春意已經綠了大河兩岸。正處於重修中的瓦山爛柯寺裡,也有叢叢野花盛開。
但還有更多的地方在苦苦等候著春天的到來,比如以往年份早就已經春意盎然的月輪國都城,因為雲層連蔽百日,氣溫相對較低的緣故,還處於最後的殘冬中,遙遠東北方向的荒原深處。荒人部落更是被嚴寒和背叛不斷傷害著。
過去整整一年都處於極度動盪和血腥中的荒原,在稍微安寧了數十日後,再次迎來了慘烈不堪的戰爭,又有無數生命被冰冷地收割而走。
深秋時分,荒人部落剛剛與左帳王庭達成結盟協議。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