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很大,事務繁多,她已經適應習慣,處理的井井有條,隨著審批奏摺工作的繼續,她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平靜,甚至顯得十分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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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結束了一天繁忙的政務,李漁披上大氅,沒有帶太監宮女,孤身一人,在羽林軍和侍衛的重重保護下,離開了皇宮。
她去的地方並不遠,就在皇城對面的南門觀。
籠罩在大雨裡的南門觀,顯得格外悽清安靜。
李漁走進道殿,道殿黑色桐木地板深處,軟褥之畔點著一盞油燈,照亮了大唐國師李青山憔悴而瘦削的臉。
她走到李青山身前,緩緩雙膝跪下,聲音微顫說道:“父皇,走了。”
李青山緩緩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眼眸裡只有悲傷,沒有震驚。
數百年來,賀蘭城在連續數月內,連續動用了兩次千里傳書符陣。
第一次是因為那輛黑色馬車。
第二次是要把皇帝陛下離開人間的訊息傳回長安城。
此時整座長安城裡,只有寥寥數人知道這個訊息,李漁依靠南門觀的幫助,暫時守住了這個秘密,此時看國師李青山的神情,便知道對方已經知道——既然她是靠南門觀才能守住秘密,自然無法瞞過南門觀觀主。
李青山看著跪在自已身前的她,虛弱說道:“你要做什麼?”
李漁說道:“我要看遺詔。”
大唐皇位傳承的遺詔,竟然不在皇宮裡,而是在南門觀中!
李青山說道:“按照唐律,遺詔應在文武百官之前當眾公佈。”
李漁低頭,看著自已溼透了的裙襬,說道:“文武百官現在還不知道。”
李青山說道:“他們終究是會知道的。”
李漁說道:“我沒想把父皇離世的訊息隱瞞太長時間,稍後便會通知各處。”
李青山說道:“那殿下為何會提前來到這裡?”
李漁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因為……我不放心。”
李青山也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李漁的頭垂的更低,水珠從烏黑色的發端滴落。
她的身體隨著水珠一道下落,額頭觸到烏黑色的地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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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好的,今天是兩章,這是第一章,還有一章。)(未完待續)
第四卷垂幕之年第八十章 故事新編(上)
“請您幫助我。”
“我為什麼要幫助殿下?”
“因為我是唐人。”
“六皇子也是唐人。”
“但他母親不是唐人。”
“我大唐開明包容,向來不在乎這些事情。”
“請您相信我。”
“我為什麼要相信殿下?”
“因為您不相信皇后娘娘。”
……
……
李漁看著遺詔上熟悉的字跡,忽然很悲傷。
那是父皇的筆跡,就如同傳聞裡那樣,無論他怎樣愛書法,怎樣勤勉地練書法,都沒辦法把自已的字練的好看一些。
不過從一絲不苟的筆跡裡,可以看出,父皇在寫這些字的時候,心情很平靜很篤定,沒有任何猶豫和掙扎。
李漁捧著遺詔的手微微顫抖,手指用力,似要陷進黃色的布帛裡,顫抖從小臂傳到肩頭,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她感到了極度的失望與悲傷,然後開始憤怒,不止因為遺詔上寫的內容,更因為遺詔上父皇的筆跡是那樣的穩定。
“為什麼會是這樣?”
她低聲說道。
然後她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裡滿是委屈與不甘。
“為什麼會是這樣!”
她的聲音比先前大了些,但依然無法傳出道殿,無法穿透殿外的夜雨,被人們聽見,甚至還不如她牙齒撞擊的聲音更響。
李青山說道:“這是陛下御駕親征之前才寫的,既然留下遺詔,說明他也隱約察覺到了天意的指向,不過你也應該看出來了,他很久以前便定了心意。”
李漁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抬起頭來,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淚水,看著病榻上的李青山,顫聲說道:“遺詔能改嗎?”
李青山微微耷拉著眼皮,說道:“一般不能。”
李漁的眼睛裡生出一道亮光。問道:“何為不一般?”
李青山看了她一眼,說道:“國將不寧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