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笑容漸斂,說道:“莫非真有命運的安排?”
“我曾經對你說過一句話:只需要從本心出發,便能輕鬆逾過。這指的不僅是登山途中的那些關口,也包括命運這種東西。”
餘簾說道:“當年見到老師的第一天,他便這樣對我說,又說我做女孩更好看,應該接受,於是我當場實踐了這句話,一腳踩到他那件黑色罩衣的衣襬上。”
寧缺問道:“然後?”
餘簾面無表情說道:“我沒有逾過去,但老師摔了個狗啃泥。”
寧缺覺得很刺激,問道:“感覺怎麼樣?”
餘簾想了想,說道:“感覺很好。”
寧缺說道:“老師沒有生氣?”
“既然是女孩子,自然有撒嬌發小脾氣的權利。”
餘簾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後來自然明白,我當時心情非常低落鬱悶,老師是故意摔那一跤,哄我開心。”
城牆之上,安靜了很長時間。
……
……
餘簾看著下方的長安城,問道:“看出了什麼問題?”
在當前緊張的局勢下,哪怕是再令人震驚感慨懷念的事情,都不可能讓寧缺和她浪費這麼多時間來討論,他們是來看風景的。
餘簾帶著他看長安城的風景。
寧缺看著比平常要顯得冷清些的長安城,看著那些寬闊安靜的街道,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長安城現在變得有些堵。”
餘簾說道:“不錯,你現在要解決的問題,便是這個堵字。”
寧缺說道:“想解決這個堵字,應該很難。”
此時長安城街寬人少,更是很難看到幾輛馬車,交通極為便利寬鬆,既沒有馬車相撞引發的事故,也看不到前些天請願的學生隊伍。
但餘簾和寧缺師姐弟,都看出了長安城的堵。
他們的神情很凝重。
……
……
(一覺睡到近一點鐘才起來,不敢有任何怠慢,但發現,確實是頂不住了,腦殘眼花肩疼手抽筋,不過最後一天啊,要完滿啊,繼續吧。)
第四卷垂幕之年第一百一十九章 七天(第二更)
餘簾說道:“道門雖然廢柴,但還是有些手段,而且準備了整整千年時間,雖無法破掉老師留下的這座大陣,卻亦不可等閒視之。”
“掌教進書院,便是想搶陣眼杵,前期應該是何明池藉著昊天道南門門主的名義在城中做了手腳,好在陣眼杵還在我們手中……”
寧缺有些不解問道:“師姐當初為何不殺了何明池?”
“我要守著書院,而且顏瑟死了,老師走了,驚神陣自主啟動,在他動手之前,我若顯露境界,就算不被滅,也要與朱雀鬥個你死我活。”
寧缺想著朱雀大街上的石制繪像,才明白是這個道理,自已當初和夏侯雪湖一戰,那麼多的強者進入長安,原來是被允許才能進入。
餘簾看了眼他手中的陣眼杵,說道:“如今陣眼杵已經交到你的手中,你要儘快把和長安城這座大陣重新回覆原狀。”
寧缺聽出師姐有離去之意,不由微驚,心想長安城現在可不能離開師姐這樣一位真正強者坐鎮,除非她是要去……
“師姐,你要去南方?”他問道。
餘簾說道:“君陌他們在那邊,我還去作甚?”
寧缺心想自清河郡北上的西陵神殿大軍何等樣恐怖,哪裡是二師兄便能擋住,又想起二師兄寧折不彎的驕傲性情,愈發擔心。
餘簾說道:“擔心也沒有用,我必須留在長安城,因為有件很重要的事情等著要做,所以你必須在七天內把這件事情完成。”
這件事情自然指的是修復驚神陣,重要的事情又是什麼?
寧缺覺得肩頭有些沉重,問道:“為什麼是七天?”
餘簾說道:“因為大師兄只能把觀主拖住七天。”
寧缺問道:“那這七天時間,師姐要去何處?做什麼?”
餘簾說道:“我去逛街,好多年沒有逛過街了。”
看著順著石階向城牆下走去的少女,看著她蹦蹦跳跳的青春模樣,看著她身後擺盪的兩條烏黑馬尾。寧缺很是無語。
先前知曉三師姐便是二十三年蟬後,他一直有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只不過不敢問當事人:究竟應該喊三師姐還是三師兄?
這時候他終於不再困惑——還是三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