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植朗沉默片刻。然後說道:“如果能夠達成這兩個目標,那麼就算我們如此白痴地死在這裡,對大唐父老也算有了個交待。”
……
……
整整一夜時間,成京城都在顫抖。
東城門落下的鐵閘也在不停顫抖,不時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拳打腳踢刀砍之聲,過了很長時間,才漸漸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天色漸明。
白天的成京城,終於變得安靜了很多,只有一些地方還偶爾傳出追逐和廝殺的聲音,官府開始組織民夫和衙役士兵清理街巷。
東城門處的鐵閘,到了正午的時候,終於被拉了起來。
鐵閘前到處都是死屍,有唐人的也有燕人的,還有好幾具屍體穿著奇怪的黑色的神官服,隨著鐵閘升起,尚未完全凝固的鮮血像溪水般淌出。
看著這幕慘烈的景象,燕國民夫和士兵的臉色都極為蒼白,尤其是當他們看到鐵閘上那些深刻的掌印與刀痕時,更是心驚膽顫,暗自想著這些唐軍究竟是不是人,怎麼可能在如此絕境中還有如此可怕的決心?
燕國與唐國敵對多年,在戰場上卻從來沒有獲得過勝利,一直處於被羞辱被欺凌的一方,昨夜的這場戰爭,毫無疑問是有史以來,燕國在對唐戰爭中獲得的最大勝利,值得大書特書,大抒燕人多年來的怨氣。
面對這樣一場勝利,按道理本應該舉國歡慶,然而此時的成京城卻根本沒有這種氣氛,勝利的人根本高興不起來。
人們恐懼噁心地收拾著街道上殘破的屍身,用掃帚掃著零散的內臟,不知道有多少燕軍和草原騎兵,被唐人的重騎踩成了肉泥。
有些街巷裡還有零星的戰鬥,沒有燕人敢靠近,只有燕軍和草原蠻人拿著兵器,膽顫心驚地四處搜尋,在街道一角,有名年輕的燕軍發現了一個還沒有完全死去的大唐騎兵,揮刀不停砍落,顯得格外麻木機械。
那名唐軍早已不行了,此時身上被砍了這麼多刀,也不覺得多麼痛苦,漠然抬頭看著那名年輕的燕軍,眼眸裡滿是譏諷的意味。
他向那名燕軍吐了口唾沫。胸肺早已穿了無數個洞,呼吸將絕,唾沫帶血,根本吐不了多遠,便落在自已的胸上,然後死去。
那名年輕燕軍卻嚇了一跳。把刀扔掉,哭喊著逃開。
……
……
成京城東北方向。
隆慶皇子舊王府外。
數百名燕軍和草原騎兵,把這裡圍的水洩不通。
王府門前,倒臥了很多具唐軍的屍體,絕大部分的唐軍屍體上都佈滿了羽箭。有幾名唐軍已經攻到石階之上。卻未能再進一步。
還有幾名唐軍站在街上,站在重圍之中。
他們把冼植朗護在中間。
冼植朗的身上都是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片刻後,又有幾名唐軍不支倒地。
現在便只剩下冼植朗和近衛營的將領二人。
那名將領望向四周逼近的敵人,忽然問道:“大將軍。我們這時候死了。算不算是墮了大唐的威名?”
冼植朗說道:“所有的錯,都是殿下與我的錯,與你們無關。”
那名將領說道:“如此便好,還請大將軍送我一程。”
冼植朗笑的咳嗽起來,說道:“不是你送我?”
那名將領正色說道:“依唐律軍例,我必須死在將軍之前。”
冼植朗斂了笑容。抽出劍說道:“你知道我的劍法很糟糕,請原諒。”
將領說道:“大將軍來土陽城後。我們多有不敬,請原諒。”
冼植朗點點頭。一劍斬下。
然後他望向燕國皇宮方向,臉上的神情顯得有幾分遺憾。
……
……
王府正門開啟,崇明太子從府裡走了出來。
軍陣漸分,隆慶皇子從外圍走了過來。
二人看著提劍而立的冼植朗,明明是他們成功地算計了這位以智謀著稱的唐國大將,最終獲得了勝利,卻生不出多少欣喜的情緒。
看著那個文弱的將軍,隆慶甚至覺得有些寒冷。
在昨夜的戰鬥中,他的肩上受了一道極重的刀傷。
大唐騎兵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最後暴烈而不講道理的反擊,竟是險些粗暴地破壞了他整個計劃。
便是戰到最後,唐軍大勢已去時,冼植朗在極短時間內組織了一次斬首,如果那時他身旁不是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