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來臨,冥界入侵人間,但冥王為什麼要提把他的兒子扔到我們這個世界裡來。如果說是先鋒,太過可笑,如果說是鍛鍊。準備讓他將來繼位,那就更加可笑。”
“傳聞冥王生於時間之始,終於時間之終,與昊天光影相照,有無上威能,不動亦不滅,故號不動冥王。又傳聞冥王居住在空間之外,握有無限世界,廣闊無垠。是以又號廣冥真君,然而他最想做的事情,還是要把人間變成冥間。”
歧山大師說道。
寧缺忽然說道:“老師不相信冥界入侵。”
歧山大師神情微異,問道:“夫子對你如此說過?”
寧缺點點頭,說道:“因為老師沒有找到冥界在哪裡。”
歧山大師微笑說道:“那你便當我在講故事好了。”
寧缺說道:“辛苦大師。”
大師笑了笑,繼續先前的講述:“為應對冥界入侵,昊天於前一劫後。在無垠空間裡再造六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假世界,再將真實世界混入其中,冥王即便再有無上威能,也無法在昊天光輝裡,分辯出哪個世界真是唯一的真實。”
“於是冥王以沉睡千年為代價。分出七萬道氣息,灑向那七萬個世界。這便是傳說中冥王的七萬子女。那七萬子女在各自世界裡成長,終將於某日甦醒,一旦醒來,冥王便能感應到子女所在世界的規則,確認那是真實還是虛假的世界。”
說到此時,歧山大師沉默了很長時間,輕聲宣了幾道佛號,強自壓抑住疲憊,繼續說道:“這個世界的冥王之子如果醒來,冥王便會知道人間在昊天光輝裡的具體位置,然後便將以冥王之子為座標,降臨人間。”
寧缺看著那壺不再冒熱霧的茶,忽然說道:“但黑夜已然來臨,這時候再找到冥王之子,對我們的世界也沒有任何意義。”
“黑夜還沒有來臨,現在能夠感到的一切,那是應劫的徵兆,而且就算冥界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位置,如果沒有冥王之子的身體為通道,也很僅過來。”
“所以……拯救世界的前提,就是殺死冥王之子?”
“除了殺死,其實還有別的方法。”
“什麼方法?”
“比如讓他修佛清心,然後被光明淨化?”
“大師……我怎麼越來越覺得你是在說我。”
“寧缺,你真是一個很有趣的孩子。”
“有趣在何處?”
“有趣在於,你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心意。”
“不懂。”
“你想便能做到,你不想,便能讓自己都想不到,這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大師,我說過我不擅長打禪機。”
“那你擅長打什麼?”
“打架?”
“……”
清靜微寒的佛殿前,不斷響起寧缺和歧山大師的聲音。
殿前殿後沒有任何人,所以也不需要擔心被誰聽去。
佛殿深處,桑桑不知何時從禪定中醒來,捧著一卷佛經在認真地看著。
她身前身後的地板上,全部是佛經。
那些佛經有的比較老舊,書頁邊緣泛著黃,有的佛經則是新印出來的,還在灑發著油墨的清香。
殿外的雨中清光,從視窗處透進來,灑在她的身上。
黑色的棉襖,裹著她瘦瘦小小的身子。
微黑的長髮,垂落在她的肩頭。
她認真看著佛經,眉眼間一片寧靜之色,根本沒有聽見殿外的聲音。
……
……
第二天暮時。
寧缺走進禪房,在窗畔的銅盤裡,燃起一柱心香。
桑桑放下佛經,抬頭看著他開心地笑了起來,露出那兩顆潔白的門牙。
寧缺問道:“有意思嗎?”
桑桑點了點頭,說道:“有意思。”
寧缺說道:“關鍵是有沒有用。”
桑桑想了想,說道:“嗯……好像有用。”
然後她輕聲解釋道:“好像不用想,病便被自己忘了,就不發作了。”
“單忘了可不想,你還得不停想著怎麼把那道陰寒氣息給變沒了。”
寧缺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靜靜感知片刻,確認隱藏在她身體深處的那道陰寒氣息,確實比前些天變得平靜了很多。
他忽然注意到桑桑眉眼間一片寧靜,整個人的氣質,似乎也發生了某種變化,不由微異,心想難道學佛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