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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部分

他很想殺死那位大將軍,但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殺死對方,哪怕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再是渭城的無名軍卒,而是書院二層樓的學生,依然無法殺死對方。

大師兄親自出面,他也只能眼睜看著對方卸甲歸田便了斷了過往所有恩怨,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任何往事以及往事裡的血腥,所以他看著將軍府飛簷沉默了很久。

小巷幽靜清冷,無人走過,便在這時一名身著深色棉服的中年男子,悄無聲息靠了過來,覓著四周無人注意,才將手中緊捏著的小紙條遞給了寧缺。

這名中年男子便是當初在碧水營曾經與他聯絡過的天樞處陣師,陣師在邊塞身份特殊,想在土陽城中與寧缺相見倒也不是太困難。

寧缺的目光落在小紙條上,身體驟然一僵,拿著紙條的手指在寒風中微微顫抖,沉默片刻後,他聲音微啞問道:“為什麼現在才通知我?”

那名中年男子同情看了他一眼,低聲稟報道:“荒原之中根本無法找到先生,所以我只好一直留在土陽城裡等待先生歸來。”

寧缺看著紙條,緩緩閉上雙眼,搖了搖頭。

中年男子沉默走出了小巷。

過了很長時間後,寧缺睜開眼睛,把手中的紙條毀掉,抬頭看著灰暗色的冬日天穹,喃喃說道:“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呢?”

紙條上的訊息是大唐天樞處從長安城帶來的噩耗,昊天南門神符師顏瑟大師,於日前在長安城北某座山間,與叛離桃山的光明大神官同歸於盡。

很簡單的訊息,卻給寧缺造成了極大的震撼,他來不及回憶當初在書院外草甸間的初次相見遇,來不及回憶離亭裡符文之道的初次問答,來不及回憶長安城內外無數道觀佛寺舊亭新棚間師徒二人留下的足跡,便開始悲傷起來。

紙條很短,但隱約包涵的內容很多,寧缺大致明白那位光明大神官之所以被囚桃山多年與將軍府血案有關,而且根據那些分析,他在冥冥中捕捉到一種很強烈的直覺—那位光明大神官之所以去長安城,應該是在尋找自己!

他不明白這種直覺從何而來,自從在魔宗山門接受蓮生大師精神世界裡的那些碎片之後,他經常會生出一些很玄妙的直覺,而且他相信這種直覺。

“師傅,你是因為我才死的嗎?”

寧缺看著灰暗的天穹,心情黯淡難言,情緒糟糕到了極點,如果讓師傅離開這個世界的人還存在,他還能用復仇的意念壓抑住心中的悲傷,然而那個光明大神官也被師傅殺死了,自己還能為師傅做些什麼事情?

他收回望天的目光,望向那座將軍府,感慨說道:“看來當年將軍府的血案真和西陵神殿有關係,當年讓你動手的人就是那位光明大神官?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師傅不該死卻死了,像你這樣的人該死卻總是不死,這又是為什麼呢?”

稍一沉默後他說道:“大將軍卸甲歸田後,定有千傾良田幾座大宅,閒暇時招貓逗狗調戲丫環,無聊時搬把椅子躲到瓜蔭之下弄孫為樂,這種日子真的很美。“

如果桑桑這時候在身邊,便能明白寧缺想表達的真實意思是什麼既然這種日子真的很美,那就不要想的太美。

站在土陽城僻巷中,沉默想著已經死去很久的朋友,剛剛離世的師傅,寧缺覺得自己的胸腹間湧出無盡怒傷,然後那些悲傷燃燒成滾燙的灰。

那些滾燙的灰讓他身體龘內的氣息運轉陡然加速,他的氣海雪山開始產生一種難以言說的微妙變化,周遭街巷冬樹間的淡淡天地氣息,彷彿感應到了這種變化,緩慢而平靜地籠罩過來,透過厚襖與衣下的肌膚漸漸向他身體龘內滲入,漸成浩然之勢,無法阻擋。

……(未完待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那道氣醒了過來

—棵冬樹斜斜伸在僻巷之中,心有所感的寧缺陡然進入某種莫名的境界,他沉默站在冬樹的影子間閉目感悟,很長時間都沒有任何動作。

小巷冬樹青石殘雪裡的天地氣息,悄無聲息籠罩著他的身體,他體龘內那條貫穿雪山氣海的那條通道愈發壯闊,無形卻有質的浩然氣在其間緩慢流轉。

當浩然氣散向身軀各處,通道里的氣息變得相對稀薄,又被天地間湧入身軀的元氣逐漸填滿,這種過程就像是不停地進食美妙的食物,卻又不用擔心會腹脹。

這種感覺很美好,而當通道里的浩然氣地淌過他身體裡最細微的部分後,感覺愈發的美好,如同春水一般洗滌著他的精神與**,滋潤著每一絲肌肉與每一段骨骼,帶來一種溫暖飽足卻又清新無膩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