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皮皮,夏侯微微蹙眉,卻也沒有多加理會。
寧缺在椅子上坐下,桑桑在椅後撐著大黑傘,陳皮皮想要替他包紮還在流血的左手掌,卻被他搖頭拒絕。
宮門前,血旗黑傘在風雪中,將軍飲熱茶,寧缺養神,這幅畫面很詭異,甚至有些荒唐,卻又很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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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前的街巷裡隱藏著很多輛馬車,還有很多人沒有到現場,在各自的府邸裡情思各異地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二先生出現在雪橋之上,便等若是表示了書院的態度,書院同意寧缺挑戰夏侯,那麼大唐軍方也無法阻止這件事情。”
來自清河郡的三供奉,把目光從公主府露臺前方飄落的雪花裡收回,看著那兩名身份尊貴的皇家姐弟,微笑說道:“恭喜殿下。”
李漁的神情很平靜,眼眸深處卻隱藏著憂慮的神情。
夏侯是皇后娘娘最強大的助力,他解甲歸老對她和李琿圓來說,已是極好的事情,寧缺挑戰夏侯則是更好的事情,無論誰勝誰負,即便書院會對此事保持沉默,也會對皇后一方生出憎惡的情緒。
然而她無法開心,因為她和世間所有人一樣,都認為寧缺不可能是夏侯的對手,換句話說,今天寧缺一定會死。
她望向一直沉默坐在另一方的何明池,微微蹙眉問道:“國師去了小道觀,葉蘇先生有什麼說法?”
何明池搖了搖頭,說道:“即便是西陵神殿,想要在長安城裡阻止這件事情,也不可能做到,因為書院已經點頭。”
三供奉淡淡說道:“殿下如果還是不放心,老夫或許可以有些手段,讓西陵神殿和書院因為這件事情再生嫌隙。”
聽著這句話,李漁面色漸寒,微微眯眼警告道:“不要嘗試用任何手段去挑弄書院的怒火,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承受不起。”
三供奉平日裡在清河郡備受尊敬,有若老祖,面對著大唐公主殿下,可以自居下位,然而聽著這番話,心中依然生出些恚意。
“殿下說的是,那我去看看。”他面無表情說道。
他輕拂衣袖,走出露臺,迎著風雪離開公主府,向雁鳴湖畔走去。
……
……
雪一直再下,而且越下越大,紛紛揚揚灑向長安城。
雪再如何輕,終究也會落在地面上,或者被掃進水溝,或者積至來年,春暖花開時被太陽融化成水,混著灰塵枯葉,流逝無蹤。
這便是天地間的至理。
就如同該做的事情總是要做的,該來的人總是要來的,很多人伴著漫天的風雪來到了長安城,其中便包括一位僧人。
那名僧人戴著一頂破舊的笠帽,身上穿著一件破爛的木棉袈裟,露在笠帽陰影外的面容尋常無奇,卻天然帶著一股堅毅的味道。
僧人經由西城門入城,站在風雪長街上,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走,轉身來到一家熱粥鋪前,摘下笠帽,開始問路。
摘下笠帽,露出滿頭青黑鋒利的新生髮茬兒,就如同僧人的神情一般肯定堅毅,然而當他問路時,臉上的笑容卻是那般慈悲溫和。
用問路這個詞並不準確,這名僧人始終緊緊閉著嘴,偶爾咧嘴笑時,能看到他的舌頭只剩下半截,原來是個不能言的啞巴。
……
……
對於坐在風雪中的寧缺和夏侯來說,這一個時辰很長,因為風雪再如何寒冷,他們的身體早就已經熱了起來。
對於皇宮裡的皇帝陛下和雪橋那頭的許世來說,這一個時辰很短,因為書院的態度讓他們無奈,他們來不及做更多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辰快要結束的時候,朝廷終於找到了方法,宮門驟然大開,大唐國師李青山和文淵閣大學士曾靜,在數十名太監的護送下,腳步匆忙來到了場間,開始宣讀陛下的旨意。
親王殿下李沛言,沉默走在人群最後方。
文淵閣大學士曾靜,在大唐內閣中排名最末,但他是桑桑的親生父親,身份特殊,國師李青山乃是修行之人,向來不理會朝事,但他與寧缺有舊,從顏瑟大師那邊算起,寧缺要稱他一聲師叔。
陛下讓他們二人來宣讀旨意,自然是要走以情動人的路數。
果不其然,寧缺看著這二位,不得不站起行禮。
曾靜大學士咳了兩聲,伸手把落在聖旨上的那抹雪花抹掉,說道:“陛下有旨。”
皇城前的所有人都斂氣靜思。
曾靜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