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兩天面臨著一個很麻煩的事情,那件事情牽涉到我的世界毀滅或者重生,在這種時候,別說那名中年僧人有可能是曲妮瑪娣的私生子,就算曲妮瑪娣這老太婆自己來了,我也會去你媽的。”
何明池嘆息一聲,說道:“但他的師兄是七念。”
佛宗天下行走,懸空寺講經首座大弟子七念。
陳皮皮沉默,因為他小時候就聽過很多次這個名字,而且這個名字是從驕傲的西陵師兄口中說出來的,所以他知道七念很強。
寧缺也沉默,他沉默的原因比較簡單,因為陳皮皮沉默,他想起了七念是什麼人,也比較具體地理解了自己殺死道石,最終觸怒的是怎樣等級的對手。
“我今天心情不好。”
寧缺最後總結道:“他撞我刀口上,那就算他運氣不好。”
……
……
長安街頭。
一雙手捧起地面上的那顆頭顱。
這雙手膚色黝黑,曾經捧過食缽,曾經匍匐於佛前,曾經撫樹沉默,更多的時候握著一根鐵杖,隨著飄動的僧衣行走世間。
這手屬於白塔寺一名普通苦行僧。
苦行僧雙手顫抖捧著那顆頭顱,跪在包子鋪前那具無頭僧屍前,用了很長時間,才把頭顱和身體拼湊安好。
那名乾瘦武僧的屍體也已經找到,被平放在中年僧人盤膝遺體的身旁,腸子已經被塞回腹中,被符箭射穿的胸口,顯得異常恐怖。
苦行僧手持鐵杖,跪在兩具僧人的遺體前,緩緩低頭。
街道上,十餘名來自月輪國的苦行僧,也隨之跪下,低頭合什。
初冬有風自街那頭無由而起,吹得僧衣飄飄,十餘名苦行僧黝黑的臉龐上露出戚容,然後悲憤神色漸現。
誦經聲隨風而起,飄蕩於晨街之中。
很多長安城百姓在長街兩頭旁觀,隨著經聲若有所感,紛紛低頭。
雪花紛紛揚揚落了下來,覆在鋪門外那兩具僧人身上,似乎想要掩蓋住他們頸間和身上的血漬,這是今年冬天長安城最後一場雪。
……
……
數十年間,月輪國白塔寺長老於晨時推門而出,見寺外路石上有一嬰兒,長老俯身觀注良久,微笑問那嬰兒你從哪裡來,嬰兒眸若點漆,安寧柔和,嫩唇微啟輕聲應道我從來處來,長老震驚,輕揮僧袖抱嬰入寺。
長老為男嬰賜名道石,以為其有宿慧,日後定為佛宗大德,不料隨著年歲漸長,男嬰歸於平庸,漸籍然無名,卻時常得宮中貴人照拂。
道石僧精勤苦修,十二歲便離寺雲遊,十六歲時歸都城,於城中貧民窟遠眺前方皇城有所感,漸入蓮花淨土,然而依然無名。
其後某年,道石僧經貴人指點,毅然遠赴荒原入懸空寺,於講經首座下讀經修佛,然而其人在世間依然籍籍無名。
又一年,道石僧聞知某事,禪心微動,自懸空寺歸月輪國,於煙雨之中游歷四百八十寺,聲名始聞於佛宗。
自世外懸空寺歸於塵世之佛宗大德,數十年前有蓮生大師,十餘年前有大唐御弟黃楊大師,今日月輪國終於有了一位道石大師。
某日,大師因荒原某事、紅塵某念、佛門某言遠赴長安城。
於長街畔遇書院十三先生寧缺,圓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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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最後一段我寫的很爽呀,扼殺歷史裡本來應該很牛逼的大師於無名之時,這大概是我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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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剪燭
何明池走出茶摟,看著飄落的雪花,微覺詫異,他看了眼天,又回頭看了眼樓上那二人,取出黃油紙傘撐開。
茶樓二層窗畔桌旁,陳皮皮想著寧缺先前說那位中年僧人今日慘死是因為對方運氣不好撞到他心情不好的刀口上,忍不住搖了搖頭,打趣說道:“莫非以後你們兩口子每吵一架,便需要不可知之地來個人讓你殺了出氣?”
寧缺注意到他的用詞,看著他認真說道:“看來你很喜歡我家桑桑?”
陳皮皮說道:“你去荒原這大半年時間,我偶爾會去老筆齋坐坐,對桑桑姑娘有諸般好感,來自很多原因,其中有一點是因為她如今是光明神座的傳人,我畢竟是道門中人,當然會傾向她一些。”
寧缺說道:“既然如此,那這個忙你就一定要幫了。”
陳皮皮無奈說道:“我真是瘋了才會答應你的請求。”
“我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