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沉默片刻後說道:“桑山墾小的時候不願意自己洗衣服,我那時候就教過她一句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殷然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終究得我自巳去處理,而且這和事情必須處理的毫不拖泥帶水。”
陳皮皮憂慮說道:“你不擔心會傷著她?”
寧缺笑著說道:“難道我不是一個很薄情寡性的人嗎?”
陳皮皮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你笑的很假很慘淡……”
寧缺慘淡一笑,不知該如何言語。
陳皮皮感慨說道:“男女之事果然是世間最麻煩的事情,現在想來我還真要感激葉紅魚那斤……婆娘,她讓我這輩子對女人都沒有任何想法,如此一來反而讓我不需要經歷你這些苦惱。”
二人繞湖而過,離開雁鳴山,重新回到人聲嘈雜的街市之中,此時晨光大作,長安百姓們都已經起床,在早點攤子前排起了長龍。
一家餿頭鋪旁,站著兩名僧人。一名是乾瘦的奐僧,裸囘露在僧衣外的手臂看上去就像鋼鐵一般,另一名中年僧人膚色黝囘黑,臉上滿是風霜之色。
兩名僧人手裡捧著雪白的餿頭,正在沉默地咀嚼,腳下的石板上擱著兩缽清水,僧衣陳舊……形容漠然,與周遭熱鬧市景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長安城裡很少看見苦行僧。”
遠遠看著街邊那兩名僧人,陳皮皮眉頭微蹙說道:“尤其是這麼強大的苦行僧。”
寧缺看著前方那兩名低頭沉默啃餿頭的僧人,感慨說道:“有生皆苦有生皆苦,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夠苦了,沒想到世間還有比我更苦的人,吃餿頭居然連腐乳都沒得配……真不愧是苦行僧。”
長安城乃天下第一雄城,每日裡不知有多少奇人異士出現,雖說苦行僧比較少見,但二人也不以為意,就這樣走了過去。
走過那兩名僧人身旁時,寧缺看了那名中年僧人一眼。
恰在這時,那名中年僧人抬頭看了寧缺一眼。
寧缺停下腳多。
那名中年僧人的目光寧靜而強大,彷彿在青為古佛前被香火靜靜董染了幾千幾萬年,沒有任何雜質。
而那名中年僧人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也極為寧靜而強大,他此時雖然站在人聲鼎沸的坊市裡,手裡拿著半個雪白的粳頭,但卻像是站在蓮花盛開的佛國,手裡拿著一枝沾露的青枝。
陳皮皮跟著寧缺停下腳步,他蹙眉靜靜看著那名中年僧人,忽然開口說道:“人間淨土自身成佛……你從白塔乘?”
中年僧人合什說道:“白塔寺道石……見過書院十二先生,十三先生。”
道石是一個很沒有名氣的苦行僧。
陳皮皮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世間絕大部分修行者都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因為道石自出白塔以來……便一直在鄉野村落裡苦修靜悟。
但修行者的名氣與實力從來沒有什麼固定的關係
陳皮皮看著這名苦行僧站在紅塵中,卻凝出身在三界外的法囘像便知道對方的修為境界非常強大。
陳皮皮看了寧缺一眼。
寧缺看著那名中年苦行僧忽然問道:“來找我的?”
道石平靜說道:“請十三先生賜教。”
既然入世,自然便會不斷面臨源源不絕的挑戰,想當年小師叔靠著一把劃擊敗世間鋒雄,才在世間鑄就了書院的不世威名,寧缺對於這和局面早有心理準備,但他今天沒有準備好。
因為荒原之行的那些故事因為與花痴之間的衝突,因為那個叫曲妮瑪棒的可惡的老女人,寧缺對月輪國對白塔寺沒有絲毫好感,但前些天與觀海僧一戰後,他對佛門弟子的觀感有所改變。
他看著那名中年苦行僧誠懇說道:“我今天有些要緊的事情要做,大師能不能多等幾天?”
道石平靜說道:“佛門講究緣法,我自月輪千里迢迢而來於這繁華長安城中遇見你,又豈能錯過?”
寧缺微微皺眉。
陳皮皮看著他憔悴的神情,知道化這兩天心神不寧,而且沒有休息好,不由搖了搖頭,看著道石微笑說道:“我來?”
道石認真說道:“貧僧不是十二先生的對手。”
陳皮皮怔了怔,氣極反笑說道:“你們若是要挑戰書院,我出手還是小師弟出手有什麼區別?你們這些和尚要臉還是不要?”
道石黝囘黑的臉頰上型出一絲微笑,說道:“侍佛之人要臉作甚?”
從昨天清晨到此時的清晨,寧缺沒有睡覺,沒有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