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強大。”
聽到這時,寧缺終於明白過來,中午在禮部外大街上,山山大概猜到了自己心境裡的那些猶豫搖晃,所以此時藉著宮牆雪花世事來開解自己幾句。
他搖頭說道:“謝謝你的開解,其實我已經差不多快想明白了,想要天下太平,不是一味避戰便可以的,我只是不明白,像觀海僧這樣的佛宗高人,為什麼還是脫不開那些嗔痴的念頭,為什麼一定要過來找我打架。”
“看見一堵高高的宮牆,人們總想繞到牆後去看看那裡有什麼故事,看到一座山峰,人們總想爬上去看看山上到底有什麼風光。”
莫山山指著護城河那邊夜色中的宮牆,說道:“修所者們也是人,他們也會好奇也會嚮往,而且團為他們的驕傲,所以這種情緒會顯得愈發強烈。”
寧缺聽著這段話,聯想起當初聽陳皮皮論及那些世間真正強者時的心境,想起那夜登頂成功之後看著雲海那頭的幾座山峰所生出的豪邁態度。
“對於修行者而言,世間漫漫修行路的盡頭便是傳說中的不可知之地,對不可知之地他們敬畏卻充滿了接近甚至超越對方的渴望,而像知守觀和懸空寺根本無處尋去,他們只能看到書院,那麼他們必然要嘗試著登一登書院這座山峰。”
微雪間,寧缺和莫山山撐著大黑傘向前走去,關於書院入世及被人挑戰的話題就此結束,他們看著護城河水面上的薄薄浮冰,看著那些入水即隱的雪花,經常很長時間都保持著沉默,偶爾心有所感便會就符道書法探討幾句。
他們在荒原上同生共死多日,早生默契,最近時常在長安城裡並肩出遊,這種默契隨著肩頭與肩頭的輕輕碰觸,少女髮絲偶爾飄過某人鼻端而漸漸深入身體的每一處乃至於心靈,對符文書法的共同喜好則讓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察覺對方每一道眼光每一個手勢的意圖,那道喜樂而寧靜的情緒漸漸生出。
走到護城河某段船橋上時,雪漸漸停了。
寧缺所下腳步,收了大黑傘。
莫山山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回頭望向他,隨著這個動作,如瀑的黑色秀髮自肩頭滑落,白色的裙在紅色的宮牆前顯得格外美麗,就像先前那些飄落的雪花。
寧缺看著她漂亮的臉,緊抿若紅線的唇,發現她的眼神沒有絲毫飄移離散,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專注,不由莫名地緊張起來。
莫山山靜靜看著他,說道:“在魔宗山門裡我說過我喜歡你。”
寧缺微怔,有些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我記得。”
莫山山微微抬頭,微圓的小臉顯得格外倔犟和驕傲:“我也要你喜歡我。”
寧缺的視線穿過少女的肩頭,望向夜色中的紅色宮牆,然後發現沒有什麼好看的,然後他望向【百度將夜吧yy:108052】船橋下緩慢流淌的護城河,發現夜色中的河水像墨一般,也確實沒有什麼好看的,所以他只好重新望著她的臉,認真說道:“這是很公平的事情。”
莫山山緩緩低頭,看著裙襬前的鞋尖,聲音細微說道:“那你喜歡我嗎?
這次寧缺真的望向了少女身後的宮牆,因為那一大片的紅色宮牆已經高出了他平行的視線,佔據了夜色裡的絕大部分割槽域,可以充當一面很好的背景幕牆。
人生如題各種痴,莫山山是書痴,那麼也是一道題,而且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所遇到的最難回答的一道問題,所以他需要認真地思著,並且在腦海裡反覆放映某些畫面,以來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
在那片細藍如腰的海子畔,在清晨的枝頭上看見那個隨風輕輕擺動的少女,還有她腰間的那抹碧藍,然後一路同行看見她散漫而冷漠的目光,看著她漂亮的眉眼,像包子般可愛的小圓臉看著她施出半道神符,看著她從空中墜落然後再一車同行說著那些關於書法符道的事情,直至王庭再入北荒,雪中不獨行,湖畔曾烹魚,在滿山滿谷的石頭間蹦珊前行,他揹著她她指引著他,她說過喜歡他的大黑馬,喜歡他的字,然後在白骨屍堆山前臨死之刻說喜歡他。
這些畫面在寧缺腦海裡、在他眼前的紅色宮牆上快速掠過,那些他曾經觸碰過的感覺那些他曾經偶爾想過的事情再次出現,他無法確認更多的事情,但至少有一件事情他是完全可以確認的,而且居然讓一個女孩子先說出那句話,他覺得自己再把時間拖長哪怕一剎那都是不正確的。
他看著身前的山山,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疏長睫毛,肯定說道:“是喜歡的。”
莫山山身體微僵,沒有抬起頭來看他,而是直接走到船橋邊。她低頭靜靜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