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國之君。
大河國君說道:“若悔婚約,教我如何取信於大河子民?”
桑桑覺得這個問題很簡單,人類想問題往往太複雜,有些不耐,說道:“既然婚約說的是她嫁給國君,你不當不就成了。”
大河國君怔住,心想國君不是官職,怎能說不當就不當?
桑桑看著他說道:“死,或者退位,兩種方法你選一種。”
對於國君來說,死亡和退位其實沒有任何分別,自然不可能接受,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蒼白,眼眸裡卻開始流露出決然的神情。
如果無論怎樣反抗,都不能改變結局,有的人大概會選擇不再反抗,默默承受,但像唐人和大河國人則會認為,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反抗?
隨著大河國君的神情變化,殿內的侍衛們也漸漸變得沉默下來,他們的手紛紛握住劍柄,開始準備用戰鬥來迎接最後的死亡。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是慌亂的唱名聲。一名滿身風塵的軍士,騎馬直奔殿前,落在地上再難爬起。
“西陵神殿騎兵南下!先鋒已過大河,入關北郡!”
……
……
殿內頓時變得死寂一片,大河國君和侍衛們剛剛生出的勇氣和戰鬥意志,忽然間消失無蹤,因為西陵神殿的騎兵到了。
大河國與唐國世代交好,自然與西陵神殿的關係不可能太過密切,又與南晉月輪仇恨難解,這些年來之所能夠偏安一隅,那是因為他們對西陵神殿表現的非常恭順,最重要的當然是唐國的威名。
西陵神殿騎兵已經過了大河?他們要來做什麼?他們想做什麼?
對於大河國來說,西陵神殿絕對不是他們所能對抗的力量。如果說以前神殿方面還會看些書聖大人的面子或者說忌憚,此時書聖大人已然慘敗重傷,明顯不可能再次戰鬥,誰來抵抗那些騎兵?
如果是以前,大河國還有一條生路可走,他們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裡向唐國求援,希望唐國的威勢,能夠將來犯之敵嚇走——這條路現在肯定是走不通了,人們看著殿裡那名牽著大黑馬的年輕男子,如此想道。
“陛下,退位吧。”
王書聖從殿外走了進來,腳步顯得格外沉重,臉色比披散的頭髮還要蒼白,神情更是惘然驚懼,複雜地難以言表。
大河國君大怒,不解看著他,心想即便是死,又怎能向敵人投降。
王書聖痛苦地咳嗽兩聲,根本不敢看御輦上那位女子,神情黯然說道:“如果陛下不想大河國就此消失,最好聽從貴客的意見。”
昊天離開神國,來到人間做客,自然是貴客。
大河國君看著書聖,看懂了很多事情,於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王書聖走到御輦前跪下,說道:“請您示下。”
桑桑說道:“退位便自然解除婚約,還需要向我請示什麼?”
王書聖顫聲說道:“國君之位由誰來接?”
桑桑沉默片刻,發現這確實是個問題。
她在殿內的人群裡看了看,發現只有一個熟人。
“就他好了?”
寧缺震驚,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你要我當大河國君?”
王書聖也很震驚,抬起頭來說道:“他……是唐人。”
桑桑說道:“唐人大河人,在我眼裡,都只是人而已。”
王書聖不再敢多言。
殿內的人們更是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桑桑起身離開御輦,向殿外走去。
王書聖撐著重傷後的身軀,躬身隨在身後相送。
走出殿外,桑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說道:“我本對你有些興趣,因為敢於稱聖,想來總有些不同,但你令我很是失望。”
王書聖不敢辯,神情謙卑說道:“請您點化。”
桑桑說道:“柳白敢向我出劍,你卻連向我出手都不敢,他是劍聖,你有什麼資格當書聖?從今日起,你便叫王書。”
王書聖自此刻更名為王書。
因為他被昊天把那個聖字去掉了。
……
……
寧缺牽著大黑馬,跟在桑桑身後向皇宮外走去,大黑馬的背上多了一個極大的包裹,從隱隱透出的香味來看,應該是脂粉之類的東西。
皇宮裡的花樹極多,一路穿花而行,衣上都沾惹了些花香,他看著前面桑桑的背影,想著先前發生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