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想必也費了很大功夫,難道就是想發洩一下怨恨和嫉妒?我不記得小時候有遇見過你,如果你有什麼童年心理陰影,我可不能負責,你看那女人就從來沒有對我負責過。”
隆慶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看著他說道:“我承認對你確實有些嫉妒,因為你的修行生涯太過順利,像我這樣的人要為之付出很多努力甚至要禁受很多折磨,才能走到現在的境界,而你只是投了個好胎,遇見了一個好老師,便輕輕鬆鬆同樣走到這裡,我沒有辦法不嫉妒。”
陳皮皮安慰說道:“想開一些,這種事情我也不想的。”
隆慶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微微挑眉,繼續說道:“除了嫉妒其實更多的是憤怒,我憤怒於老師居然有你這樣不孝的後人。”
陳皮皮此時才想起他是父親的弟子,沉默片刻後說道:“在長安城我為書院盡心,出城我為父親盡孝,我沒有虧欠過誰。”
隆慶盯著他的眼睛說道:“老師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便是連普通人都不如,需要有人照顧,如果你不能盡孝,那麼希望你能幫助我。”
陳皮皮不解說道:“你要我怎麼幫助你?”
隆慶說道:“我回過知守觀,但進不去。”
陳皮皮無奈說道:“這個世界有時候還是要講道理的,總不能你罵了我這麼多聲廢物,我就真成了廢物,然後白痴到相信你說的話。”
隆慶說道:“老師現在需要人照顧。”
陳皮皮說道:“他是知守觀觀主,受人間無數國度奉養,哪裡還需要人照顧。”
隆慶說道:“你知道我說的照顧是什麼意思。”
陳皮皮的眼簾微垂,說道:“昊天不語,道門沒有人敢對知守觀不敬。”
隆慶發現陳皮皮果然極為聰慧,雖然少經世事,卻很清楚自己要說的是什麼,彷彿能夠看到自己內心的最深處,不由有些警惕。
“任何秩序都依憑於實力,知守觀能夠在幕後控制西陵神殿,影響世界的走向無數年頭,便來自於此。青山蟻窟被夫子一腳踩塌,觀裡最強的力量消散如雲煙,老師身受重傷,如今的知守觀不要說控制神殿,便是想對道門產生一些影響都極為困難。遍佈人間的千萬座道觀和無數昊天信徒們,只知道西陵神殿,哪裡知道知守觀的存在?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昊天不語,你以為被壓制了無數年的西陵神殿不會產生一些想法?你以為掌教大人還願意想起給老師當狗的那段歲月?如果沒有人照顧,湖畔的那幾座草廬可還能禁得起風雨?”
隆慶看著陳皮皮坦誠說道:“我知道自己現在的境界實力,並不足以讓知守觀回覆從前的榮光,但無論燕國的崇明皇兄還是荒原上的騎兵,都能給我以力量,不然我早就要被迫離開桃山,我想這應該算是某種證明。”
陳皮皮靜靜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他在長安城裡受了重傷,境界修為全散,就算是昊天垂憐,也無法救贖他。”
隆慶明白陳皮皮說這句話是在提醒自己,如果自己去知守觀是想要用灰眸功法攫取觀主的一身功力,註定只是徒勞而已。
淡淡寒意生出,他覺得陳皮皮看似單純的目光忽然間變得極為複雜,然後彷彿落在了自己靈魂的最深處。他只能保持沉默。
“七進十三出。”陳皮皮忽然說道。
隆慶微怔,問道:“什麼意思?”
陳皮皮看著他微笑說道:“是進觀的方法,如果你不能參透這句話,只能說明你永遠趕不上我這個廢物。”
隆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離開了囚室。
陳皮皮轉過身來,望向石窗外。
寧缺的臉出現在窗外,看著陳皮皮無聲問了幾句話。
陳皮皮笑了笑,搖了搖頭。
寧缺再次豎起中指。
陳皮皮不肯再說一個字,轉過身用自己寬厚的後背和屁股對著寧缺,然後把右手高高舉過頭頂,豎起了中指。
寧缺在絕壁上,看著石窗裡師兄的背影,沉默了很長時間,扯了扯繩索。
上方崖坪處的大黑馬,感覺到了繩索傳來的動靜,向後退去,寧缺在絕壁間隨之而上,和石窗漸分漸遠。
……
……
光明祭是昊天道門最盛大、也是規格最高的祭祀儀式,只有當昊天向人間降下神蹟的時候才能舉行。人間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昊天神蹟,於是光明祭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舉行過,到如今就連西陵神殿最博聞的天諭司神官,都不是很清楚祭祀儀式的要求和流程,寧缺更是沒有這方面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