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傳出桀桀的怪異笑聲,“你早該知道這裡不能永遠困住我……我總有一天會出去的……”
沅清嗤笑:“這豈是你輕輕鬆鬆就可破開的?”
黑霧中傳出的笑聲愈發猖狂,“看看這個吧——”
說著,一個米粒大小的光點自他手上彈出飛至兩人中間,在瞬間擴大開來,變作巨大的圓形,有如明鏡,其上忽然好似水波盪漾般,隱隱現出了影象來——
“你看看吧,你一不在,他就去找他的舊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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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硯忽然問:“……上回在游泳館,我讓小蘅轉交給你一幅畫你有沒有看到過?”
江小寒臉瞬間就僵硬了,他眼角一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瞄身邊的晏河清,“沒有啊。”
蘇硯哦了一聲,瞭然地說:“這樣啊……小蘅還和我說他偷偷塞到你的袋子裡去了。”
江小寒訕訕地笑了笑,“她說不準是放錯了呢。你說的畫是怎麼樣的?”江小寒問著,一邊在心裡祈禱千萬不要是被小叔叔生氣撕掉的那幅畫。
“畫上是一個人站在河邊,桃花樹下,遠處的一座山,他只露出一個背影。我找到過畫上的地方,就在錦屏……”
江小寒心上莫名地突跳了一下,腦海裡應著蘇硯的話冒出了一副如水墨暈染般的畫面,只是在那副畫上,沒有什麼背影,只有滿枝的桃花和白山黑水。
“畫上還提了一首詞:川上仙,行踽踽。墨鬢溼輕雲,冰肌清溽暑。廣袖瓊佩動清風,蘭操蘋心常似縷……”
沒等蘇硯說完,江小寒就像中了邪一般用低沉的懷念的語氣接了下去,“……卻道歸期終轉至,垂拱長亭折柳絛。吾情清澈川中水,朝暮風波無改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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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望的模樣在固定住,全無遺漏地呈現在圓鏡中。
“——他要記起來了……”
“——你看吧,你看吧。不管你用了多少手段,費了多少心機。你折損自身不飛昇上界,你為了他留守人間,你耗盡心血才找到他轉世的所在,你偽裝成人類守在他身邊,騙他設計他……你能騙得了多久?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桀桀,人類有多好聽的說辭。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你怎麼阻攔也沒辦法攔住他們再一次相遇。”
“——不管他對你說了什麼,等他想起來。等他想起來你曾經對他做過什麼,你覺得他還會留在你身邊?為一晌歡愉,苦苦籌劃數百載,賠進將將全部修為。好大的手筆啊!天君大人。”
“——你太失敗了,比我還失敗。我們都被困在這裡幾百年。哈哈哈。我是技不如人,被人困在此處。沅清天君,你這神皇貴胄後裔又是被什麼困在這?”
沅清心頭刺痛,血氣一陣上湧,目眥欲裂,幾欲生生嘔出一口血來,“住口!!!”幾道碗口粗的閃電立時狂擦狂擦劈下。
“哈哈哈哈哈。”黑霧裡爆發出一串狂狷的笑聲,“你看看這是什麼?”
說著,黑霧裡伸出一隻手,一顆渾圓的珠子被黑色的鎖鏈束縛著,只發出微弱的光線,上面散發出的氣息如此熟悉。
漫天如蛇的閃電驟然停止。
“你是不是找了很久……沒想到會在我手裡吧?”
黑霧中有一雙眼睛正深深地望著這顆圓珠,唏噓道,“要不是因為你因為太嫉妒那個凡人而把崇渟的靈氣封起來,我也不能順利取到這顆靈珠。”
“居然是你乾的……”沅清語調低沉,很顯然,他還在為了被冤枉的事而感到憤懣,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對勁,“……不可能,你都不能出去。怎麼接近他的?”
“桀桀,我是沒出去,但是他一直在外面啊,他住在你家過,他和江小寒也認識,他和蘇硯也認識。你見過他的,你還在展館和他打了一架呢。你是不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江小寒上回是怎麼誤入妖都的,不是元神覺醒,而是我讓他把江小寒送過來的,只是沒想到你來的那麼快,不然的話,我現在就已經殺了他了……”
“你大概到現在都不知道吧,你以為你瞞得很好,但其實我早就讓他幫著江小寒記起了不少事了……”
隨著旱魃的話,一個影子在沅清心頭被一筆筆描繪清晰——是那隻夢貘。
……魏成玉。
“放心吧,他現在就在江小寒身邊。”
旱魃彷彿溢位一聲歡愉的呻|吟,“我等這個時候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
※
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