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睡醒,但腦子還沒甦醒,一睜眼就看見一張高傲難馴的冷臉盯著自己,嚇得她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有那麼零點零一秒錯覺,以為自己會被他一口吃掉……
接著,兩人誰也沒有多說話,以一種急驚風的速度到餐廳用完餐後,她已經筋疲力盡。
她裝了滿腦子頭昏眼花的餐桌禮儀,偏偏每項都和她的作風背道而馳,像是每道餐點不能全吃完,結果她盤盤見底,杯盤清潔溜溜得像剛洗過一樣;然後他又說什麼淑女用餐不能太快朵頤,問題她剛好是主張“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蒙古式飲食擁護者耶!
一餐飯,就這麼在兩人的抗爭拉扯間結束,他說了很多,可她不但幾乎完全無法遵守,有時甚至還做出令他險些噴飯的舉動。
比如喝到好喝的南瓜濃湯,她竟想“續碗”?逼得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無法遏止地低笑出聲,令人不禁為他擔心起他岌岌可危的完美紳士形象。
隨後,他駕駛騷包的亮黃色保時捷,把他們送到遠離塵囂的陽明山半山腰,兩人下車後並肩而立,一同眺望眼前星光燦爛、燈火明亮的瑰麗夜景。
唯芙望著美麗的夜景,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夜涼舒暢的冰冷空氣奇異的令她感到放鬆。
“喜歡我的補償嗎?”凌普臣凝視著她眼底的燦亮光彩問。
補償?唯芙不自覺看向他的眼睛,原來他是為了剛才讓她等的事,才帶她到這裡來的喔?
“這裡很美。”她吶吶地回應。
在回視他雙眸的第一秒,她便在他深凝的目光裡動彈不得,難道……這也是他指導戀愛技巧的一部分嗎?
可是,她卻為此心跳不已,甚至無法直視他專注熾熱的黑眸,這樣算是正常的嗎?無法告知自己答案,她只好迅速收回心神。
敏感的他立即察覺她閃避的視線,頓時感覺內心有塊地方倏地一沉,幽幽吐道:“很高興你滿意。”
他喜歡像這樣把自己融在黑夜中,靜看孤冷的星光與萬家燈火輝映,地面上的燈火儘管再溫暖,但夜幕裡的燦爛寒星不管多耀眼,終究無法融入那些暈黃的暖光裡。
“我現在總算有點了解了。”她望著星光,突然低語。
凌普臣表面不動聲色,黑眸裡卻帶著些微的不安凝視她。
“像這樣的地方……果然才是告白的最佳地點。”她沒有看向他,否則就會在他臉上找到瞬間閃過的失落。她自顧自地接著說:“難怪我之前會提不起勇氣告白,原來是環境的氣氛根本就不對。你一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我曾經認真考慮過要在電梯裡告白……好險沒有真的去做,不然我就糗大了。”
“他有什麼好?”他問,音調儘量維持平順。
唯芙雙臂擱在木頭看臺的欄杆上,雙手拖著下巴,靜了幾秒鐘後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覺得他一定會是很專情的那種男人,而且工作能力一流……所以我才覺得自己太平凡,平凡到連告白都提不起勇氣。”
羅博克工作能力一流,難道他就差了?凌普臣在心裡為自己抱不平。
“告白本來就需要很大的勇氣,你已經很努力了。”
他端詳著她臉上淡淡的不確定,在能意識到之前,這聽起來像安慰的話語已經溜出口。
“我是嗎?”她仰起臉,自我懷疑地問。
他對她笑了笑,“你有你的優點,別太妄自菲薄。”
“我當然知道我有我的優點,但我不確定會不會有人喜歡我的優點?”她沒注意到自己在說出“會不會有人喜歡我的優點”時,視線忍不住飄向他。
“會有的。”他眼神溫柔,伸手撫摸她黑亮的秀髮,低喃著,“誰都喜歡自己被一顆單純的心很天然地愛著。”
至少在這一點上,他是羨慕羅博克的。
所有的愛或關係對他來說,幾乎全都是等價交換的商品,他用虛偽的和善與笑臉贏得所有人喜愛,但偽裝換來的東西,終究無法填滿心底最幽深的那個洞。
“很天然地愛著?”唯芙噗哧一聲笑出來,這是哪門子的形容詞呀?
她反覆在心中重唸了幾次,漾在淨臉上的微笑像灑上一層雪白糖粉般可人香甜。
“這又是包裝得比較好聽的說法。”他的口氣充滿嘲諷。
“不然呢?”她傻傻地問。
“實際上是愛得莫名其妙。”他邪肆的嘴角淺淺知、起。
“真的是有點莫名其妙。”她點點頭,“是不是談戀愛都這樣?”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