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縣令心裡得意,不愧當年是進士出身,就是和那些捐來的官不一樣。看這話說得多圓,先劈柴再燒水,待到煮出茶來,都可以吃午飯了,什麼體己話也說完了。對了,午飯這二位應該留下來吃吧,這江州府有啥好吃的,要把臨江樓的大廚請來麼?
朱永寧見劉縣令退了下去,方才向寇公公行了個禮,“師傅您怎麼親自來了?”
這寇公公明面上宮裡的大太監,暗處正是十殿閻王之主。
他在朱永寧少年時收了他為徒,如今傳藝已有數年。
離十殿選新殿主之期還有一日,通常這寇公公只會在最後才會出現,見這些競爭者。此刻他卻以明面上的身份出現在朱永寧面前。
寇公公的聲音有一些尖利,他放下手中的茶盅,“永寧可得手了?”
朱永寧自衣下解下一柄長劍,捧於他面前,“素影劍在此,徒兒幸不辱命。”
第九章 賭約
“素影劍?”寇公公的手撫摸過那柄狹長的劍鞘,溫柔地如撫摸情人的手,“十五年了,沒想到又見這把劍。”
朱永寧道:“聽聞師傅曾與軒轅山主一戰?”
寇公公道:“當年我與他戰於巫峽,那一戰是我敗了,便是敗在這把劍下。如今使這柄劍的小子是叫言臨素?”
朱永寧答道:“不錯。”
寇公公上下打量了他,“他傳了你千日醉的功法?”
朱永寧目光微動,道:“我確實得了千日醉的功法。”
“讓我給你把把脈。”
習武之人脈門何等重要,朱永寧伸出手去,寇公公伸手摸了他的脈門,道:“我門下的武功心法,喚作融陽,走的是陰寒一脈,若練久了,總有些不妥,能得到軒轅山的千日醉,假以時日自然有大成。永寧既然有此機緣,為師也替你歡喜。”
朱永寧笑道:“若師傅需要徒兒將言臨素傳我的口訣默出來。”
寇公公笑了,“永寧果然是個好孩子。”
朱永寧冷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不主動提出來又如何,連命門都握在別人手裡。
寇公公自他臉上看不出半點破綻,放了手搖頭道:“不必了,我已淨了身,自然能免去這陰陽失和之症。聽說你將殷揚給傷了?”
朱永寧臉上露出悲憤之色,“他欺人太甚。”
寇公公眯了眯眼,“既然如此,這一次殿主之爭是你贏了,十殿之中第九殿平等王之位就歸你。但至於殷揚,他曾任捕快,熟悉京中事物,我身邊正少個得力的,我會帶他回宮。”
朱永寧道:“師傅,這殷揚只怕是恨極了徒兒。”
寇公公輕笑道:“有為師在,自然不許他公報私仇。”
朱永寧暗暗一嘆,只怕從此添一勁敵,但他與殷揚不對付已不是一日兩日,就算沒有這一遭,他贏了殿主之位,殷揚也不會輕易安分。
他心知自己得了千日醉的心法,這心法偏又是這太監練不了的,引起了此人的忌憚。寇公公將殷揚帶回宮,只怕要傳他那只有太監才練得好的武功,今後也算是為他朱永寧立了一個勁敵。
他腹中敞亮,也不再多言。
寇公公問,“那言臨素現在何處?”
朱永寧道:“我不願太過得罪軒轅山,來之前放他離開了。師傅尋他有事?”
“皇上頒了道聖旨與他,我是來宣旨的。”寇公公指了指案上,朱永寧見那捲黃綾以火漆封口,這是當面才能開啟的密旨。
朱永寧奇怪道:“言臨素是山野之人,皇上為何對他頒旨?”
“這皇上昏庸了近十年,這半年來用了不知從哪裡來的書生喚作趙甫的,要做中興之主,偏你那父王和趙甫頗為投緣,幫著出謀劃策。上個月趙甫上了一道奏表,倡議搞什麼中興十策,其中一條便是官員舞弊之風日盛,要重建督察院。”
朱永寧道:“當年大內首輔袁清年通敵,督察院院首言修俞與他同流合汙,一併問斬,這督察院也廢置多年。等等,這言修俞?”
“不錯,言臨素便是言修俞之子,軒轅山山主與言修俞莫逆相交,趕來之時,卻已是不及刀下救人。”
“重開督察院,此刻軒轅山派言臨素出山,皇上又下旨給他,莫非要重審當年之案,而命言臨素為這督察院之主?”
寇公公道:“皇上這道聖旨確實是命言臨素執掌督察院,卻又在聖旨中說明不得重翻當年袁清年舊案。說來也有趣,這言臨素任督察院之主是你父王力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