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神色驚惱地道:“夏兄豈能忘記,當年流傳江湖的兩句詩——”
“道長說的是‘天山代有傑人出,冷劍無情天下寒’這兩句?”
“不錯!”赤眉道長神色凝重地道,“那煉魂先生當年退隱天山冷魂谷之時,曾經發下狂言,有朝一日江湖上出現了冷魂谷的門人,也就是武林各派該遭劫難之時。貧道在巴山時,曾接有署名畢無霜的一封函柬,告以不日將要請教我巴山派的不世絕功,是貧道由函柬結尾的一顆印記上察知有冷魂谷三個梅花小篆,始知這個署名畢無霜的姑娘,竟然是天山冷魂谷的傳人……”
他好像被鄧雙溪忽然一提,才突然觸及畢無霜其人,而又由畢無霜這個姑娘的出現,想到了天山冷魂谷武功的可怕。總共不過瞬息間的差別,卻使得這個言詞輕狂、目無餘子的道人判若二人!
赤眉道長的威風似乎在一聽到畢無霜其名的一剎那消失於無形,頓時噤若寒蟬!
緊接著那位看來與赤眉道長同樣狂妄的老人——一掌飛星朱農,也像是受到了無形的感染。
“哦,”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神色凝重地道,“這倒是無獨有偶,老夫也曾經在年初接到同樣的一封函柬——這個畢無霜姑娘,後經老夫多方打聽,證實確實是天山冷魂谷的傳人。只是這位姑娘顯然並未依言踐約……實在是奇怪得很!”
“畢姑娘絕非是失信之人!”終南劍客夏平江微微一笑,道:“夏某人也不例外,也同樣收有二兄所謂的那麼一封戰書,如果夏某沒有曲解這位姑娘的原意,今日此刻就是畢姑娘踐約之時!”
“啊!”赤眉道長愕了一愕,忽然雙眉一分,重現盛氣地道,“夏兄說得不錯,看來正是如此了。好吧,就讓她來吧,道爺我就接她一陣,看看他們天山冷魂谷到底憑什麼膽敢睥睨武林群雄的罕世武功?”
終南劍客夏平江又微微一笑,道:“道長放心,如果夏某猜得不錯,這位畢姑娘一定會來的。”
青冠客鄧雙溪冷笑道:“那要看另一個人是否能來!”
赤眉道長追問道:“誰?”
“向陽君——金貞觀,”鄧雙溪徐徐地道,“如果他來,那位畢姑娘必然會來;如果他不來,畢無霜來的興趣就不會太大!”
赤眉道長挑了一下眉毛:“這是什麼道理?”
鄧雙溪冷哼了一聲:“有人說這位畢姑娘眼睛裡只有一個人才是她的對手!”
“誰?”
這句話顯然同時由朱農、赤眉道長兩個人嘴裡溜出來的。
“向陽君!”鄧雙溪十分肯定地說出這個名字。
“豈有此理!”赤眉道長凌聲道,“這是什麼玩藝兒?嘿嘿,道爺真巴不得這個向陽君馬上就來,好讓我領教一下他到底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本領!”
終南劍客夏平江輕輕嘆道:“道長且莫要小看這個金貞觀。請恕夏某人說一句長他人志氣的話,這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的忽然出現,足可使武林易幟,你我這些昔日老手,都要面臨嚴重的考驗,那就是優勝劣敗。適者生存了!”
他平和的語氣,凝重的神態,慢條斯理地說出了這幾句話,更使得聽者為之猝然動容!
夏平江微微一笑,他的修養似乎已經達到了斧鉞加項而不變其色的地步,如果武功與修養相輔有關,那麼由此似可證明這個夏平江的武功必然也高出在座諸人許多了。
“今日夏某人早來了這祝融峰片刻,觀察了一下地氣……”夏平江繼續道,“發覺這片峰頭赤氣瀰漫,從而想到這次勢將有異於往年,只怕有失五柳先生所提倡的以武會友之宗旨……嘿嘿,恐怕有些不妙!”
他話聲一頓,目光一揚,道:“有人來了!”
其他人隨著他目光望去,即見正前方通向峰頂的主道上陸續來了三男一女。
三個男的,看起來很有一把子年歲。一個是身背大笠,一身莊稼人打扮的老漁夫;一個是青皮少肉,雙顴高聳的瘦高老文士;另一個卻是大腹便便的矮胖華服老人……
至於那個惟一的女人,是一個方項平眉的華髮老尼姑!四個人簡直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四種身份,卻偏偏結為一道,倒也奇怪!
雙方俱是舊相識,老遠地彼此一一打招呼,紛紛趨前寒暄。
自然,能得五柳先生函邀,得登祝融的人,定是一方之俊,非等閒之輩,所來四人怎能例外!
走在最前面那個面色黝黑的漁夫模樣老者,姓谷名楓,世居江漢,人稱老漁人,乃是內家鐵琵琶門的惟一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