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金枝悻悻地轉過身來,發覺向陽君一雙不怒自威的眼睛注視著她——她不知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觸,只覺得臉上一陣訕訕,頓時飛紅了臉!
她又羞又氣,急忙躲開了對方那雙眸子,轉過身子賭氣地坐下來。
“姑娘袒護之情,在下感激不盡!不過——”頓了一下,向陽君才訥訥地道,“姑娘這麼一來,勢將結怨官府,今後對於令兄妹當有不便,豈非不智?”
雷金枝倏地轉過頭來,氣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道:“哼,你還說這些話!要不是為了你,我豈能……”
她氣不過地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用力踢了一下地上的石頭。
向陽君微微一笑,十分灑脫地道:“你後悔了?”
雷金枝又用力地踢了一下石頭——像是不如此,不足以發洩她內心的氣憤。
向陽君嘆了一聲,道:“姑娘仍然不忘舊恨!有了方才一場,在下對姑娘已是刮目相看。士為知己者死,在下豈忍一己偷生而陷姑娘於不義——罷!姑娘你如不忍對我下手,就將我送將官府裡去吧!”
雷金枝半天沒有吭聲,仍然背向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轉過身子來。
“唉——”她輕輕嘆了一聲,默默地向前走了幾步。那雙盈盈秋波,含有某種情意地盯向對方,“你不必一再說這些——難道你真地想死?”
向陽君一哂說:“人生遲早難免一死,只有死得是否有價值了!”
“哼!你以為死在我的手裡,或者被押進官府被殺了,就值得了?”
向陽君搖搖頭,苦笑道:“押進官府凌辱受死,固是不值;如果姑娘親自下手,情形則不相同!”
雷金枝道:“橫豎都是一死,情形又怎會不同?”
“當然不同。”向陽君冷冷地道,“這些年雖然我殺了不少人,但是所殺之人皆是大惡不赦之輩——有些表面上披著善良的外衣,骨子裡卻陰險毒惡,每一個都死有餘辜,是以我殺死了他們,內心沒有絲毫愧疚。我自信此舉是替天行道,為人世剷除兇頑暴惡,當然心安理得,也就不覺虧欠官府什麼。在這種情形之下,官府欲加罪於我,自是難以心悅誠服,但是對於姑娘來說,情形就不一樣了!”
雷金枝一笑,道:“又怎會不一樣?”
向陽君冷冷一笑,道:“自我出道以來,自信還不曾濫傷一人;有之,則令兄雷鐵軍算得上惟一的例外了……姑娘既是聲言為令兄復仇雪恨,又曾義助我免於落入官府,能死在姑娘手中是無恨的!”
雷金枝苦笑了一下,搖搖頭:“謬論——但是你能言之成理,倒也是不容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卻反其道而行,又怎能說是替天行道呢?”
“話可不能這麼說——”向陽君嚴肅認真地道,“果如姑娘所說,人類與萬物生靈為什麼還有死亡?人人均效神仙之永生,豈非皆大歡喜!”
雷金枝皺了一下眉,道:“這個……”
向陽君子冷哼道:“生當其生,死當其死,是生命進展至高不變的原則。我輩既然學會了一身平常人不易學得的武功,理當為人世做一些有益的事,才不愧此生一場!”
“你……”雷金枝微笑著搖了一下頭,“我說不過你,不過,我倒覺得對於你這個人,多少了解了一些。”
向陽君“哼”了一聲:“瞭解?談何容易!人心隔肚皮,姑娘與我不過片刻交談,豈能談得上‘瞭解’,二字!”
“不!”雷金枝搖頭道,“每個人的表達方式不盡相同,有時候不需要多說話,就能對接觸的人有所瞭解——這要看人們怎麼去運用自己的智慧、靈思。關於這一點,我還稱得上是個細心人!”
向陽君微微驚愕了一下,那雙眸子骨碌碌在雷金枝身上轉動了一下,後者的盈盈秋波也正在注視著他。
“姑娘說得不錯!”向陽君訥訥道,“你果然是個善解人意、蘭心蕙質的姑娘……”
雷金枝一笑,眼睛看著他:“你說錯了,我豈止蘭心蕙質,而且心狠手辣——難道你忘了,剛才你差點兒死在我的手裡!”
向陽君炯炯的瞳子直直地逼視著她。
雷金枝怪不自在地道:“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我……”向陽君恍然一驚,道,“我……沒有……”
“哼——”雷金枝冷冷笑道,“還是說實話吧,我雖然認識你不深,可是知道你這種人天生就不適宜說謊話!”
向陽君古銅色的面頰上,微著了一片灰白。
當他再次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