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然而,反過來看向陽君的那一劍卻是扎空了。
長長的劍身,擦著老和尚的頸項邊緣滑了過去,可是他的另一隻手卻像盤到了老和尚的背後。
這只是郭彤所能看見的所有情形,事實上這其中的變化太複雜了,複雜到絕非郭彤所能清楚的。實在說,他的眼花了。
由於無法忖測這一式接觸的後果,就在目睹的這一剎那間,使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案桌上的那盞高腳紅燭,忽然為二人落勢所帶下來的風力,“噗突”熄滅了。
其實並未真正熄滅。
燈焰一暗即明!
可以想象到那是何等短暫的一剎。
就在這一剎那間,兩個人已經完成了他們生死的一搏!
當兩個人相繼落下來時,佛殿裡已重現光明。
然而兩個人當中,顯然有一個極不自在——受了重傷!
是靜虛老和尚!
像是傷勢不輕,雖然暫時還能夠保持著站立的姿態。緊接著,他卻向後退了一步、兩步、三步……
一直退到了第五步,身子仍然難以保持著直立的姿態,霍地向後一靠,倚在了牆上。
喘息,疲累,痛苦……
這一剎那,靜虛憔悴了。
那一雙細長的眸子忽然睜大了,又縮小了……顯現著半月形狀,仍然在繼續喘著。
只是他緊緊地咬著牙關,像是在憋著一口氣似的,不敢開口說一句話。顯然,他正在忍受著一種痛苦,也許就是屬於即將死亡的那種痛苦。
那雙半月形的眸子,目光似乎已經散開了,可卻儘可能打量著他的敵人。他的表情充滿了沮喪、失望、痛苦,以及對敵人由衷地欽佩與讚賞。
只有具有“了不起”類如老和尚這等心胸的人,才能如此磊落,敢於接受失敗,甚至死亡。
向陽君呢?
他的神態較諸老和尚輕鬆多了,雖然他也受傷了,還流了血。
紅紅的血漬,在他左胸側方,染了紅紅的一片,和胸前那一輪紅太陽互映生輝!
只是,他並不把它看在眼裡,那口長長的鐵劍權作鐵杖緊緊地插在泥土裡,他正在笑,現出那一嘴整齊而雪白的牙齒。
“老和尚,你完了……”他調侃似地說,“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澄波功已到了相當的火候,只可惜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你失敗了,你馬上就要死了!”
老和尚實在忍不住這口氣,他出息沉濁,偶一開唇,“噗”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這口血一經噴出,身子情不自禁地坐了下來。
“孽障,你說得不錯!你的功力實在高妙……”老和尚頻頻喘息著道,“這一手盤龍手的確高明……我吃虧在一時大意!”
“你並不大意,老和尚,你認栽了吧!”向陽君道,“你說得不錯,再等上半天,等到你澄波功圓滿之後,我也許還真不是你的對手!”
“哼!”老和尚像狼似地獰笑著。
一個慈祥的老僧,竟然會現出這種猙獰的表情,實在令人吃驚。
“孽障,老衲固然被你的盤龍手震傷了五臟,而你呢,只怕也活不成了!”
“為什麼?”
“難道你忘了前車之……鑑?”老和尚氣若游絲,道,“你是使太陽功的……你忘了你已見了血了!”
“見了血又如何?”
雪白的牙,仍在笑著,一副勝者的姿態。
老和尚嘿嘿低聲笑著,喘著:“你是……明知故問,你莫非忘了‘反……潮’……
血炸一條龍……你和我一樣,也活不成了。”
“哼哼……”向陽君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老和尚,上當只有一次,有了前車之鑑,我早已留了小心……”
“什麼……”老和尚忽然坐直了腰,訥訥說道,“難道你……剛才不曾施展出太陽……功?”
“你說對了!”向陽君得意地道,“虧你還是前輩武術界的高手,難道你忘了,太陽功只能在陽光之下才可發揮十成功力;而眼前,這偏殿四窗下簾,雖系正午,卻不見陽光,只見燭光。”
老和尚四下看了一眼,面如死灰:“那麼你……”
“我用的是碎玉功而非太陽功,這兩種功力殊途同歸,效果相當,和尚你上當了。”
老和尚足足呆了半晌。他忽然嘆了口氣,苦笑道:“不錯……我是上當了!”
他說到這裡,那瘦削的身子繼續向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