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沈婉兮便稟明瞭皇后靈芝的事,皇后雖是同意了,但以天色漸晚為由,不允靈芝出宮,待到第二日後再出去。
次日沈婉兮起了個大早,喚了靈芝在跟前,見她眼睛紅紅的,昨夜定是沒有睡好。對於這樣一夜之間失去至親的痛苦,沈婉兮比誰都清楚,忙牽了靈芝來:“你卻也莫要哭了,今日你便回去,端陽節前回來就是了。”又從身邊摸出一包金葉子,“你伺候我也不容易,你老子娘沒了,我也不知道如何勸慰你,早些叫兩位入土為安吧。”
靈芝臉上閃過一絲為難,一雙大眼睛中似乎瀰漫著一層霧氣:“帝姬,爹孃已經下葬了……奴婢還是要回去給爹孃上一炷香的。”
“已經下葬了?”沈婉兮略略驚訝,“是你的鄉鄰做的麼?”
“不是……”靈芝說罷,又急忙改口,“是、是鄉鄰幫著下葬,還有一位貴人替奴婢出了下葬的錢財。”
“如此?”沈婉兮笑道,若真是有個貴人對靈芝上心,那麼也算是這丫頭下半輩子有著落了。只是,別人剛死了爹媽,沈婉兮情商還沒低到去說這些,當下將金葉子塞到她手上,“你早去早回就是,再者,節哀。”
靈芝一邁應著,一邁紅了眼,轉頭看了沈婉兮一眼,那眼神木然而空洞。
接下來的日子,倒就是在林貴妃和柴貴姬勢如水火之中過來的。其實這勢如水火,倒也只是貴妃那一派別這樣認為的。柴貴姬永遠都那麼溫柔的模樣,緊緊抱著皇后大腿,林貴妃說什麼都沒有反應,但一旦牽扯到了皇后和皇后身邊的孩子們,柴貴姬就火了。
過了不多時,就到了端陽節,皇帝有心叫兄弟姐妹們聚一聚,便又如上回莊和慶生一般,將自己這些一個都不省油的兄弟姐妹全都叫進宮來了。只是與上回不同的,這回這些王爺帝姬們格外的配合,將自己家那口子帶了來。
時日尚早,夏日氣候又是大了,一出汗就叫人覺得膩得慌,沈婉兮原本待在屋中,只是出門動了動,身上已然開始冒汗,便坐在風輪前,懶洋洋的搖著。
靈芝重新換了一盆冰來,見自家主子臉都熱紅了,忙笑道:“帝姬不如沐浴吧,夏日總是汗味不雅,今日又是那樣多的貴人。”
“我倒也願意。”沈婉兮抬眼看了一眼西沉的斜陽,薄暮暝暝,“只怕一會子趕不及宴會,叫父皇生氣。”
她嘟著嘴說完,便聽到靈芝“嗤”的一聲笑出來:“帝姬是要在水中泡多久呢?抓緊些應當也是不妨事的。”
沈婉兮俏臉微紅,伸手去抓靈芝:“我看你回來之後,倒是愈發促狹了。”又笑道,“你便去吧,可要將湯燒得熱熱的。”
靈芝含笑稱是,一路轉出了門,到了廚房之中,臉色才暗了下來。又命人將火燒得旺旺的,這才回了沈婉兮那裡。
阿翎推門而入的時候,見屏風後霧氣妖嬈,也就笑道:“姐姐今日要繪一幅美人出浴圖麼?”話雖是說得輕佻,但腳下也不曾移動,就站在屏風後面。
沈婉兮笑道:“你個小色鬼,成日跟誰學的這油腔滑調?仔細蕭家哥哥不要你了。”
“他不要我正好。”阿翎難得一點也不臊,笑眯眯的回擊道,“我自己去找個比他好上千萬倍的,叫他後悔去。”又想到沈婉兮搞自己黑狀的事,笑道:“姐姐要是敢說,可別怨我哦。”說著,轉身出去,“我先去找爹爹孃親啦,姐姐趕緊來呢。”
沈婉兮也是好笑,熱氣蒸騰,叫面板起慄,臉上也一陣一陣發起燙來。當下舒緩了身子,靠在浴桶之中。
在重華殿之中,一眼就望到了父母。阿翎頓時樂了,直直的就衝進了定國公懷裡。她最是喜歡叫父親抱著自己,然後特別心安理得的告訴自己,女人都有戀父情結。
定國公埋頭看了女兒和小兒子已經開始長出來的恆牙,不免笑了:“再過些日子,牙長出來了,便能吃些堅果了。”
夏侯轅對於吃的素來不甚感冒,阿翎倒是亮了雙眼,又見夏侯軒站在定國公身邊,笑得風輕雲淡的模樣,也就拉了他的手,立在重華殿外,低聲道:“大哥哥,咱們家潑出去的那幾瓢水,可炸開鍋了?”
夏侯軒知道她說的是叫囂著要請夏侯家族老休了純儀的夏侯潤,當下微笑道:“果果難道想不到?”
“我想到也沒有親耳聽到的來得痛快嘛。”阿翎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搗鼓著大哥的腰,“哥哥,你告訴我吧。”
夏侯軒不免暗笑這妹妹現在越來越毛手毛腳了,當下握了她的手:“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她回澤安府去請曾叔公做主,把曾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