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轅一臉的嘲笑,狹長的桃花眼裡閃著無所謂的光芒:“你夏侯家?姑姑莫忘了,你已經出嫁,再不是夏侯家的人了,又何必說是你夏侯家。”又鬆開妹妹,往前踱了兩步,稚嫩的聲音滿是不耐煩:“你想鬧也要有個限度,當我孃親是個麵糰隨你捏是麼?”
夏侯潤臉色一白,頓時意識到不可沉不住氣,不然前功盡棄。忙坐下,對純儀一笑:“瞧我這性子,又給了嫂子難堪。嫂子速來寬宏大量,又是疼我們的,可別與妹妹計較。”又對夏侯轅笑道,“轅哥兒倒是護著嫂子,委實是養兒防老。”
覺得自己被變相損了一頓的阿翎抽搐著嘴角,拉著夏侯轅的衣袖:“總比養了個白眼狼好吧?孃親放心,以後果果一定不會拿婆家的事回來煩哥哥們。”
純儀只是一笑,暗歎著兒女的上道,撐著手肘,微微一笑:“今日倒是累了,小姑也就回去吧。我也要與你侄兒侄女說些體己話了。”
“嫂子——”這一走,可就再沒有機會了!先不說旁的什麼,林家那群人,見她無功而返,不知道會說什麼難聽的,當下咬牙,賴著不走了。
在心中暗罵了一聲不要臉,阿翎轉頭見門前走進兩個高大頎碩的身影,心中頓時歡喜,小跑著撲上去:“爹爹。”
父子倆換了一身清爽的長衫,看著風度翩翩,阿翎一面蹭在定國公懷裡,一面小聲地說:“爹爹家的人總是來欺負孃親,我要是孃親,就不跟你過了。”
定國公方才聽說夏侯潤來了就知道沒好事,又聽到女兒這樣說,心中先有個堂妹又來為難妻子的念頭,原本被三房磨得所剩不多的耐性又沒了許多,當下冷了聲音,淡淡問:“阿潤來尋你嫂子做什麼?”
“大哥哥。”夏侯潤薄唇一抿,眼中泛出淚光來,“求哥哥嫂子就救林貴妃,也救救我吧。”
“林貴妃在她宮殿裡吃好的住好的,何來的救?”阿翎轉頭道,“難道我舅母還能苛待了她不成?”
“皇后……雖不至於苛待,卻也絕不會好到哪裡去的。”夏侯潤素來是眼高於頂的人,在她眼裡,就她最清高,什麼都是對的,像純儀這樣,不順著她就是仗勢欺人,好像欺死了她全家一樣。
“阿潤,皇后娘娘是你能非議的?”定國公沉了語氣,這話要是傳到皇帝那裡去了,只怕會被狠狠的記上一筆,到時候夏侯家得不償失。
“我不過是說實話罷了,這作正妻的,誰又看得慣小妾?皇后娘娘也是凡人,自然也不會有多喜歡林貴妃,如今便是不落井下石都是難得了!”夏侯潤一副“我沒錯”的神態,全然不管她口中的正妻是什麼身份,那可是天下之母,一旦傳出去說是皇后善妒,必將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孫嬤嬤,去掌嘴。”純儀兀自冷笑,便見門前投下斑駁的影子來,那俏生生立在門前,臉上還有幾分疲倦的少女,正是沈婉兮,阿翎原本縮在定國公懷裡,見表姐來了,也是一驚,叫道:“姐姐怎麼來了?”
沈婉兮一笑,也不回答,身邊跟著的老婦人已然上前,一巴掌便扇到了夏侯潤臉上:“林夫人還請記著,這世上有些人,不是你能非議的,既然說了,便該當得起代價。”
夏侯潤自幼就是嬌養大的,但因為純儀的緣故,倒是接二連三的挨耳光了,一時也是氣惱,也不再端著了,幾乎跳起來:“你算是什麼東西,竟敢在帝姬府動手!”
“非議國/母,你不該打麼?”輕輕說罷,沈婉兮還是向純儀行了禮,整個人柔弱之中,卻透著往日所沒有的堅毅,叫見了她原本暗自傷心的夏侯軒眼睛都發亮了,“一耳光算是輕的,再犯必將你拉出去打板子。”
阿翎聞言,小心肝抖了抖,這古代的打板子,可不是叫你趴在那裡打,是要脫了褲子打的,那時候那白花花的一片,打得沁血……
雖說心中有些噁心,但阿翎還是很欣慰的,不為別的,就為了沈婉兮現在的改變,性子柔弱不是缺點,但是對於壞人,該硬氣的時候就應該硬氣,絕不是叫他們騎在自己頭上來了。
夏侯潤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巴掌印,指著純儀和定國公,手指微微顫抖:“好啊,好啊,嫂子看著不出聲,大哥哥現在也看著我被人打了。混該叫我一個外人在這裡受了欺負?孃家的兄嫂都能這樣的對我,我何必在這裡討人嫌?”說罷,右手猛地抽出發中金釵,直接向著脖子而去。
夏侯軒離她最近,眼疾手快,一把握了她的手腕,輕輕一扭,腕骨輕響,金釵應聲而落。在夏侯潤憤恨的眼神中,夏侯軒低頭不看她:“姑姑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