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和與沐悠然這對可憐的表姐妹被救起來的時候,那可是非“狼狽”二字可以形容的。
兩個小丫頭裹在被褥之中,白皙的小臉被水一泡,變得愈發白皙,上面指痕清晰可見。雖說是狼狽成了這樣,但兩個小的還不忘惡狠狠的瞪著對方,好像目光可以化為鋼刀一般。
只是兩個小的在這裡無聲的較量著,或坐或站了一屋子的大人們之中,火藥味就明顯多了。
“好端端的,兩個孩子差點沒了性命,皇上可要好好追查才是。”林貴妃一面看著端和冷笑,一面道,“起了齟齬也就罷了,非要動手?還要將對方置於死地?我瞧這些孩子也是個頂個的不省心,也不看看,那是不是自己能動手的。”
“朕還沒問你,平日如何教導孩子的,身為姐姐,怎能跟妹妹動手?何況還是在自己的壽宴上,主客不分了?”皇帝淡然的開口,將林貴妃堵得訕訕的,他也不理,轉頭擱了茶盞,“婉兒,你兩個妹妹是起了什麼爭執?誰先動的手?”
“方才……果果和轅哥兒來得晚了些,三妹妹問了幾句,悠然妹妹護著果果,便起了些爭執。”不得不說,沈婉兮說話很有藝術性,將莊和纏著佟明遠的事隻字不提,“後來,三妹妹惱了,這才動起手來。”
“嘿,咱們家丫頭真是愈發能耐了,便是二姐當年也不敢親自動手啊。”魏王很自然的就將自己的同母姐姐扯了進來好一頓揶揄,惹來淑寧一個眼刀,又用手肘捅了捅自家皇兄,“皇兄,我看該罰了,這姐姐動手也就算了,還想將妹妹推下水……嘖嘖,這傳出去可不好聽。”
自家四舅的最佳攪屎棍屬性,阿翎很久之前就見識過了,當下微微一笑,便聽到林貴妃軟下來的聲音:“孩子還小,不知輕重也在情理之中。”
“不是貴妃娘娘方才說,要教孩子,那是不是自己能動手的麼?”端和冷笑道,“合著今日動手的莊和帝姬,便要就此揭過;若是我的悠然動的手,便要使盡一切法子來懲戒了?”
“本宮並非此意,只是覺得,幸而今日沒事,小懲大誡一番是免不了的。”林貴妃溫婉一笑,“只是莊和如此,委實是本宮未曾料到的,她素日之中極乖巧……”
“難道是悠然咄咄逼人,將莊和逼成這樣的?”端和揚起笑來,“我瞧著依著貴妃的小懲大誡,回宮之後就成了,告訴端和我這個做姑姑的是有多欺人太甚了吧?”
被一語堪破心中事的林貴妃笑得處變不驚:“帝姬多慮了,本宮又豈是這樣的人?自然是要告訴莊和,妹妹再有不是,也該是姐姐擔待著的。”
“你——”端和被她這話氣得額上青筋都快突起了,說來說去,倒還是沐悠然的不是。別說今日來的時候就對林貴妃心中不滿,就是現在這態度,也足夠叫端和與其結樑子。林貴妃一笑,對皇帝笑道:“此事委實是莊和的錯兒,還請皇上寬恕,臣妾也定會懲處她的。”
“孩子犯錯倒是情理之中,只是……”皇帝低沉的聲音透著飲酒後特有的喑啞,林貴妃原以為會就此揭過,但聽到皇帝的“但是”,心兒一顫,抿緊了唇,“堂堂帝姬,竟然如此沉不住氣,甚至對錶妹動手,未免有失體統。來人,將莊和帝姬的教養嬤嬤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又要打板子……阿翎與夏侯轅站在純儀身邊,拉著她的衣角一臉無辜樣,心中不免對那無辜的教養嬤嬤點蠟。
“父皇——”內室響起一個軟軟的聲音,含著無盡的哀求,莊和風一樣衝了出來,也不顧自己丫髻有些散亂,撲住皇帝的腿,“父皇開恩,莫要打我的嬤嬤。”
看著莊和一臉聖母小白花的表情看著皇帝,阿翎不免覺得牙疼。你要是像沈婉兮那種真溫柔聖母就算了,但你不是啊!本著別噁心自己的念頭,阿翎轉身不看了。
“莊和,今日之事,皆因你嬤嬤管教不善而起,自然該罰。”皇后對此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你不必求情。”
莊和咬了咬下唇,低聲道:“兒臣願替嬤嬤受罰。”
得了得了,又是一個篤定了說這話,皇帝就會就此揭過的人……阿翎瞅了她一眼,真是沒想通啊,皇帝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兒女。還沒揮去思緒,便聽到魏王誇張的笑聲:“本王還是頭一次聽到主子替奴才受罰的,莊和侄女兒,你委實叫王叔開了眼界。”
皇帝面色陰沉片刻:“莊和,你這話可是當真?你要知道一句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原本篤定自家父皇不會罰自己的莊和身子一顫,看著皇帝,見他從容淡然的面容,連原本在眼眶之中打轉的淚水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