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用性命換來的。若沒有長樂,德勒克未必會幫自己;長樂為了純儀而死,阿翎也因為像極了長樂被皇帝寵愛非常,現在,更是因為這個姨母,才有了逃出昇天的機會。
莊和扶著阿翎,又看了哈爾墩一眼,到了牙帳右側的紋案前,將紋案轉了三圈,一聲機械響動,露出一條密道來。
阿翎懷中揣著令牌,轉頭看了一眼德勒克:“多謝姨父。”又握了莊和的手,“姐姐,我們走吧。”
莊和遲疑片刻,放開她道:“你走吧,我不去了。”見阿翎驚詫的模樣,退回哈爾墩身邊,無聲說道:“我走不了。”又上前抱住阿翎,“你別忘了,我是恨你的,下次見到,我一定殺你。”頓了頓,喉中哽咽,輕聲道,“你告訴長安,就說,姐姐對不起她。”
有一滴淚落在阿翎頸窩,燙得很。阿翎點頭,又聽到德勒克疲倦的聲音:“你去吧,有人會接應你的,我已然告訴你哥哥了。”
阿翎喉中一哽,忙點頭。“去吧,別擾了我清淨。”
阿翎這才頭也不回的去了,哈爾墩又命伊哈娜跟去後。兩人才退回德勒克身邊,後者揮手命哈爾墩下去,看著莊和道:“你放走了她,可知道伊雷會如何對你?”
“我不在乎,用我的性命,換他的命,我覺得也值得。”莊和淡淡道,端了藥來,“可汗吃藥吧。”
德勒克只是笑:“莊和,我已經無顏去見烏仁圖雅了,但願這樣能減輕些我的罪過。身為男兒,言出必行,雖是我兒違背,但也是我的罪過。”
阿翎從密道出了都城,又讓伊哈娜買了乾糧,僱了一輛馬車,在無垠草原和萬里黃沙間前行。一直到了當夜。
兩人宿在馬車中,阿翎正迷迷糊糊的時候,伊哈娜忽然跳起:“糟了,快走!”阿翎睡眼惺忪,只聽見周圍有“砰砰”聲不住的傳來。伊哈娜道:“你傻麼?這是馬蹄聲,踏在草地上就是這樣!”說罷,馬車忽然向前疾馳起來,“你倒好,被抓回去最多關你幾日,我要是被抓回去,不得被伊雷剝了皮!”
阿翎抓著車窗,見原處有火光閃動,知道伊哈娜所說不假,沉了心:“你要是怕死,就舍了我去吧。”
“嘿,你還說對了,我真挺怕死的。”伊哈娜笑道,剛說完便笑不出來了,“糟了!”
馬車一跛,阿翎險些從車窗被丟擲去,見面前也有不少火把,心裡更是無奈。伊哈娜猛地將阿翎從馬車中扯出來拽在馬背上,自己躍上去:“我只管你,你孩子要是沒了,可怨不得我!”
說罷,馬兒急速朝著一旁而去。耳邊風聲呼呼,阿翎隱隱聽見一聲“果果”在身後,只當是伊雷追來,整個人都不好了,護住隆起肚子。
摻雜著風聲,還有一個男子雷霆般的吼聲:“放箭!”箭矢破空聲大作,在夜色中閃著銀光。阿翎一怔,忙抱頭,耳邊響起伊哈娜的悶哼聲,馬兒還在朝前賓士著。
阿翎忙道:“伊哈娜——”
“沒事,那箭矢不是向著我們來的。”伊哈娜低聲道,策馬調轉了方向,沿途皆是散落的箭矢,馬一路狂奔,慢慢近了她們棄車的地方,那些舉著火把的人已經在追趕她們。
阿翎心都提到嗓子眼,見為首那人身形極為熟悉,見她們掉頭,已然下馬:“果兒。”
蕭清晏!是蕭清晏!阿翎喜極而泣,拉住韁繩,幾乎是摔下馬,哭嚎著連滾帶爬的撲進他懷裡:“我好想你……”
蕭清晏一顆心這才放下來。前些日子他們收到德勒克的飛鴿傳書,說是不日阿翎會逃出來,三人湊在一起研究了半天,決定相信自家姨父。畢竟,長樂在德勒克心中分量太重,甚至重過了整個戈雅。
阿翎哭著,又轉頭看著馬上的伊哈娜:“多謝你……”只是這一轉頭,藉著火光,才見伊哈娜唇角的血汙早就乾涸,目光渙散無神,一件衣裳被鮮血染變了色,雙手還緊緊握著韁繩,而背上釘滿了箭,將她比起男兒差了許多的瘦弱身影紮成了刺蝟。
她死了……方才還說著“嘿,你還別說,我真挺怕死”的豪邁女子,她死了。她明明是怕死的,卻以自己的背為阿翎擋住了流矢,甚至在那時,都還寬慰她說——“沒事,那箭矢不是朝我們來的。”
阿翎覺得像是憋了一口氣,小腹也痛了起來,看著伊哈娜騎馬英氣的模樣,只覺得無邊的黑暗襲來,再也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