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是王姬與我家大爺……”她也不說下去,意思在明顯不過。
這乳母倒是個憤青……阿翎這麼想著,還是起身:“嘉國公府還有些事,總是推給弟妹們不好,我還是先回去了。”
那乳母忙應下,阿翎還沒出二門,便見一個小廝疾步而來,向她打了個千:“王姬金安,還請王姬留步,我家大爺有事請王姬去一趟。”
“你家大爺有事?”雖說裴玫之事的確和阿翎沒有關係,但她與佟明遠之間,已經隔了那樣的鴻溝,就是相處都有些不能相處了。
“小的不知,還請王姬去罷。”小廝打了個千,做了個請的動作。
想了想,阿翎還是去了,一路到了佟明遠的房間。此處竟有些幽閉,光影斑駁,映得整間屋子陰森森的。還沒進屋,阿翎便聞到一股酒氣,差點又要開吐,費了好大周折才忍住。輕輕掩住口鼻進了屋,有一個消瘦的人立在桌案前,身形單薄憔悴。
“哥哥,你還好麼?”阿翎立在屋中,看不清佟明遠的臉,只是覺得他蒼白而無力。佟明遠輕輕應了一聲,又道:“果果,你來……過來我身邊,咱們說說話。”
“好。”一路走近,見佟明遠立在一卷卷軸前,是那麼的憔悴,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味。他一向儒雅,此時青色的胡茬叫他看來粗獷多了。眼底也是烏青一片,整個人單薄得讓人心疼。
“哥哥。”阿翎說不清什麼感覺,只覺得想哭,輕輕喚了一聲,又轉目,卷軸上畫著一個美婦,懷中抱著一個嬰孩,在花海間穿花踱柳。他們笑得那麼美,叫原本心情悲苦的阿翎也露出笑容來。
那是裴玫的畫像。
“果果,我如今才知道,我究竟是有多混賬。”佟明遠一手提著筆,整隻手都在顫抖,哽了哽,才放下狼毫,快步走到床邊。他身形蒼白無力,叫阿翎懷疑隨時要跌到。到了床邊,佟明遠提出一個小箱子,開啟後推到阿翎面前。
阿翎莫名其妙,從其中取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片,上面工工整整寫著:“上黃芪四兩,黨參四兩……”轉過紙來,見背後也用娟秀的小楷書寫著五個字——“參芪紫金丹”。
阿翎不太懂中藥,但也明白這是給人補身子的藥材,再看向其中,又摸出一張寫著“補中益氣丸”的紙片。
“全是阿玫為我尋來的。”佟明遠立在桌案旁,堂堂七尺男兒,眼中晶瑩點點,似乎隨時都會崩臺,“她知我身子孱弱,經不起消耗。她素來不懂醫理,竟肯為我尋來這些藥方,命人做來給我吃。”
阿翎不覺哽咽,從小箱子底部摸到一個小本子,翻開來看,上面娟秀的字跡,翻來覆去只寫了四個字——“寧靜致遠”。
阿翎忍不住,掩住口鼻嗚咽起來。裴玫雖不是受冷落,但佟明遠總是喜歡衛氏些。沒有人之時,她就這樣一遍一遍的麻醉自己,心寧靜了方才能致遠。
“果果,我現在每日,就想到阿玫。”佟明遠紅著眼眶,“想到我是怎樣負她的,想到她為了我,整夜整夜看這些滋補的方子,只怕我與衛氏沒了分寸壞了自己身子,想到她為了我,忍了衛氏多少事……”他一張溫雅的面孔忽然猙獰起來,“是我混賬!是我害死了我的妻子!”
“遠哥哥……”阿翎哭著,就那麼看著佟明遠痛苦的蜷縮在地上,覺得嗓子啞得厲害,想勸又不知道從何勸起。
佟明遠一面哭一面笑,看向阿翎:“果果,是我錯了……抓住回憶不願放開,卻失去了真心對我好的人。”
阿翎心中堵得難受,想要大叫又叫不出來,護住自己的小腹,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遠哥哥,你振作些……你還有澤哥兒啊,嫂子拼了性命生下來的孩子。”
佟明遠一怔,旋即笑道:“我害死了他母親,有何面目去見他?”這麼說著,又提筆,顫巍巍的在那捲軸上寫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阿翎胸口一痛,無聲一嘆:“哥哥何必如此呢?嫂子也回不來了,嫂子臨死前,所願不過哥哥好好照顧自己,哥哥何必這樣作踐自己?”
佟明遠怔了怔,笑容慘白如紙:“也是了,阿玫也是怨我,不願我去陪她。”
阿翎臉上一抽,孕婦脾氣本來就大,當即就火了,道:“佟明遠!你是個男人,男人不能有些擔當麼?媳婦兒沒了你就要死要活?你孩子才一個月,你說什麼你也想死?你現在知道悔了,早幹什麼去了!”
“果果……”佟明遠看著眼前嬌小的人兒,因為有孕,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整個人看來更是嬌小了,“你有孩子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