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眾大臣腦中千迴百轉完畢,皇帝已然朗聲笑道:“王子好箭法。”說罷,掠到死鹿前,見長箭從其左眼貫穿右眼而出,轉頭看著伊雷,讚道:“姐夫生了個好兒子。”
德勒克亦然含笑:“皇上謬讚了。”說罷,轉向伊雷,“還不向皇帝陛下賠罪,這可不是你的獵物。”
伊雷面不改色,聞言恭敬的俯身,行了個戈雅的大禮:“還請皇帝陛下恕罪。”
皇帝微微含笑,一雙眸子裡卻看不出半點喜怒:“有兒如此,倒也是不負此生。”說罷,解下腰上金刀,“朕聽聞戈雅習俗乃是金刀配英雄,朕這把金刀,便送給王子了。”
那把金刀,尚且是皇帝做太子的時候,先皇欽賜的,刀鞘上鑲滿了寶石,刀身更是用玄鐵鍛鍊,吹毛立斷。
伊雷看了一眼那刀,還是不動聲色的接過:“多謝皇帝陛下。”說罷,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邊,沉默不語。
皇帝靜靜地看著他的舉動,半晌後臉上浮出一抹說不出意味的笑容,太子亦是一笑,只是誰也猜不透,這父子倆是在打什麼啞謎。
這場狩獵一直持續到了黃昏,夕陽沉沉,雁影掠過,在這蒼茫的暮色之中添了幾許肅穆。阿翎和顧熹微廝混了一整日,好容易盼到了一眾人馬風塵僕僕的回來,雖是歡喜,但也明白這種情況,總是不該自己出面的。
這次的狩獵,眾人皆有斬獲。皇帝和德勒克得了不少,太子和伊雷也是收穫頗多,像是被父親拎來充數的夏侯轅也是得了不少獵物。只是阿翎比較懷疑,是藥倒的還是真正斬殺的。
剝了皮,冬日又有好的皮料製衣了;晚上也有好吃的野味了。
阿翎原本跟在皇后身邊,見綠綺極快的走進營帳,在皇后耳邊說了幾句話,皇后這才露出笑臉來:“既然她要來,就叫她來吧。正好陸昭儀也在,叫她們娘倆說說話就是了。”說罷,又攜了阿翎和顧熹微,“皇上賜宴了,便隨我去吧。”
皇后雖是不點明,但阿翎也是明白了,只怕是皇帝的長女溫寧帝姬要來了。那是陸昭儀所出,當年太子出世後,皇帝便再沒有子女出世,後來好容易陸氏有了身孕,生了皇長女。
年歲相差太大,阿翎與溫寧也算不得太熟,知道了也不曾多放在心上。
一路到了主帳,篝火前已經擺好了長几,皇帝最前面,身邊擺著另一張案几,便是皇后的位置。阿翎知趣的行至莊和與長安身邊,與顧熹微同坐一張長几。
長安看著阿翎的眼神那麼期盼,又轉頭怯生生的看了莊和一眼。可憐她才六歲,就要忍著親姐姐的尖酸刻薄。何況她年歲小,又體弱,想想莊和心中就是又厭又怕。
顧熹微自小就早慧,與阿翎玩笑之時瞥了長安一眼,便知道她心中所想,招手道:“平安,來,顧姐姐這裡來。”她可不怕莊和,何況若是跟莊和對上了,她也不介意。
長安大喜,忙屁顛屁顛的蹭到顧熹微和阿翎中間,左蹭蹭右蹭蹭,活脫脫一隻小狗腿,看得莊和咬碎了一口銀牙不說,又怕佟明遠看了對自己厭煩,還得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
顧熹微和阿翎深深貫徹了小孩子就要吃飽的理念,如同在夏侯軒婚宴上一般,你一筷子我一勺子的給長安餵食,只將小丫頭撐得拍拍圓滾滾的小肚子示意再也吃不下了才算是完。
抬眼,皇帝和德勒克正在互相說著恭維的話,無非是什麼“遠來是客”“貴國人才輩出”“令郎人中龍鳳”之類的話。
阿翎又一茬沒一茬的聽著,原本想大快朵頤,又見對面的蕭清晏含笑看著自己,臉上一紅,還是斯斯文文的小口吃著。
蕭清晏含笑看著自己的小人兒,唇邊溫潤的笑容更濃。不覺身邊的伊雷起身,將手中的金刀捧起,打斷了正在互相拍馬屁的德勒克和皇帝:“皇帝陛下欽賜的寶刀,絕非凡物。伊雷有一不情之請,還請皇帝陛下應允。”見皇帝擱下就被,臉上淡然得很,頷首讓其說下去,“伊雷想將此刀轉送給旁人。”
大齊眾臣差點打翻盛著美酒的酒杯,這伊雷王子,先是搶了皇帝老兒的鹿,現在又要將皇帝欽賜的東西送出去!要知道就算是草紙,只要是皇帝賜下來的,也要放在祠堂裡,和祖宗一起供著。
皇帝倒是半點不怒,臉上還是如常的淡然神色:“有趣,不知王子想要送給誰?”
伊雷環視了一圈在場眾人,大步流星的走到阿翎面前,雙手將金刀奉在阿翎面前:“我想送給元熙王姬。”
德勒克一頓,抿緊了唇。草原上的習俗便是,若是男子愛上了女子,想要娶她為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