輛黑色福特四門轎車擦得鋥亮,看見陳子錕的洋車,不由得鄙夷的哼了一聲。
姚依蕾已經打扮完畢坐在客廳裡了,身旁放著一個大大的布包袱,見陳子錕進來便吩咐道:“把這包東西拿到外面車裡放著。”
陳子錕提起包袱,從縫隙中看到裡面都是些舊衣服,便問道:“咱們幹什麼去?”
“不是說了麼,去香山,那裡有個慈幼院,咱們給他們送衣服去。”
“那啥時候能回來?”
“要是你拉車的話,那起碼要四五個鐘頭,咱們開車去,兩個小時就回來了。”
“那行。”陳子錕捧著包袱往外走,姚依蕾拿起小花傘跟在後面,高跟鞋一串響,阿福拉開車門,先讓陳子錕把東西后面,然後請小姐上了車,跑到車頭前拿起一根曲軸用力搖動起來,汽車隨即發出轟鳴聲。
阿福跳上車,握住了方向盤,按了兩下喇叭,姚依蕾探出腦袋道:“傻愣著幹什麼,上車啊。”
陳子錕如夢初醒,趕緊上車,緊挨著姚依蕾坐下,滿鼻子都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想到那天**的一吻,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
公館的黑色大鐵門緩緩拉開,阿福駕駛著汽車出了大門,一路向北,出西直門,奔著香山方向去了,路上行人車馬很快被甩在後面。
坐在姚小姐身旁,心裡總是不大自在,陳子錕身子前傾,沒話找話:“阿福,這汽車比洋車可快多了。”
阿福得意道:“廢話,這可是花旗國進口的福特車,全世界最先進的機器,能不快麼,你以為是靠兩條腿的洋車啊。”
陳子錕道:“汽車好開麼,你教教我。”
阿福一下警惕起來,道:“開汽車可是大學問,老爺特地送我去上海租界裡學了半年才出師的,你這樣沒根底的,怕是一年半載也學不會。”
他這樣說,是怕陳子錕搶了自己的飯碗,小姐這麼看中這小子,不得不防啊。
陳子錕撇撇嘴,不說話了。
姚依蕾卻道:“阿福,你就教教他唄,興許人家比你聰明呢。”
阿福沒辦法,只好忍氣吞聲,讓陳子錕坐到了自己旁邊,說道:“好,我教你,這個叫方向盤,是掌方向用的,我腳下三個踏板,中間的是倒檔,左右兩個是高速和低速,油門在方向盤後面,加油就走,拉手剎停車,你懂了麼?”
陳子錕道:“你說這麼快,我糊塗了。”
阿福道:“那就沒辦法了,學開車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當年那個美國師傅教了我半年呢。”
北京的達官貴人們經常去香山拜佛或者遊玩,這條路筆直通暢,鋪著碎石子,路邊不時有當地鄉民經過,忽然一個小孩子橫穿馬路,腳下一絆,趴在了地上。
阿福趕忙急剎車,因為發現的早,汽車距離小孩還有十幾步遠就停下了。
“去看看那孩子。”姚依蕾道。
阿福正要下車,陳子錕一把按住他的肩頭,沉聲喝令:“倒車!”
“你幹什麼?”阿福糊塗了。
“我叫你倒車,快!”陳子錕見阿福還是一臉的木訥,一手攥住方向盤,左腳猛地踩住中間的倒車踏板,同時猛加油門,福特車向後疾馳而去,說時遲那時快,一顆一人合抱的大樹轟然倒下,橫在路上,汽車來不及剎車,咣噹一聲撞在上面,立刻熄火了。
姚依蕾驚魂未定,卻看到馬路中央躺著的那個小孩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這時才發現他的腦袋很大,臉上掛著的分明是成年人式的微笑,哪裡是什麼小孩,分明是個侏儒!
道路兩旁的林子裡,齊刷刷跳出十幾條彪形大漢來,一水的黑色短打,蒙著面,腰間插著盒子炮,為首一人,禿頭鋥亮,一雙三角眼透著陰狠,抬手就是兩槍,福特車的引擎蓋頓時冒起了白煙。
“誰動就打死誰!”大漢冷聲喝道,兩把盒子炮正瞄著汽車,阿福早嚇得魂飛魄散,陳子錕也不敢輕舉妄動。
匪徒們一擁上前,拉開車門將三個人揪了下來,在車裡搜了一番,除了姚依蕾的手提包裡有幾百塊鈔票以及身上的珍珠項鍊之類的首飾外,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顯然他們也並不在意這個,分明就是來綁架的。
陳子錕和阿福被喝令跪在地上,解開褲腰帶,不許抬頭,兩人只好從命,陳子錕跪在地上,腦子迅速的盤算著,可是局勢不容樂觀,這幫土匪極其狡猾而老練,絲毫沒有下手的機會。
耳畔傳來姚依蕾的尖叫聲:“別碰我!”然後是一記響亮的抽耳光的聲音,陳子錕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