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此刻,李耀廷哽咽了,鑑冰眼中也含了淚水,她聽陳子錕講過李耀廷的故事,知道他娘是半掩門的暗娼,聯想到自己也不過是女校書出身,不過是個高階娼妓而已,到了北京還要受姚小姐的欺負,這眼淚,一半倒是為自己流的。
各自傷懷了一陣,三人同回了紫光車廠,寶慶杏兒兩口子見陳子錕又帶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媳婦回來,眼睛都瞪圓了,心說大錕子真是豔福不淺,姚小姐還沒過門,妾室就預備好了。
這幾天北京城裡世道亂,車廠可賺了不少,寶慶臉上笑紋都綻開了,忙不迭的安排飯菜,私底下對杏兒說:“大錕子的媳婦,一個賽一個的俊啊。”
杏兒伸手猛掐他:“是不是眼饞了,也想納妾來著?”
寶慶誇張的噝噝吸著涼氣:“我連正房媳婦都沒娶著呢,哪能想納妾的事兒。”說著就伸手就摸杏兒的小手,他倆雖然早就訂了婚,但是因為薛巡長過世之後有個三年的服喪期,一直沒有正式完婚,杏兒又是恪守婦道的本分人,至今寶慶還沒嚐到滋味呢。
在車廠用罷了晚飯,李耀廷就住在這兒,陳子錕攜鑑冰回六國飯店安歇不提。
……
次日一早,陳子錕先把鑑冰送到車廠,讓李耀廷帶著她在北京各處名勝遊逛一番,自己依著約定來到了鐵獅子衚衕陸軍部。
自從昨日金次長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陸軍部人心惶惶,很多人根本就沒來上班,就連門口的哨兵都撤了崗。
陳子錕一身筆挺的軍裝,馬靴鋥亮,旁若無人的進了陸軍部,院子裡空蕩蕩的,很多辦公室的門都緊緊鎖著,來到軍法科門口,輕輕叩門,閻肅開了門,也不搭話,做了個跟我來的手勢,奔著總務廳就去了。
總務廳沒人,屋門緊鎖,閻肅拿出一把鑰匙來直接開門,登堂入室,陳子錕在後面虛掩上門,小聲問道:“你哪來的鑰匙?”
“我在總務廳工作過一段時間,鑰匙是自己配的。”閻肅也不瞞他,徑直坐到廳長辦公桌後面,掏出一根鋼絲來,輕而易舉的將抽屜上的掛鎖投開,從裡面端出一個錦盒來。
“這是陸軍總長的官印,張紹曾兼任陸軍總長,大印都是交給總務廳保管的。”閻肅介紹道,用從自己的公文包裡取出硯臺、墨塊、兩支毛筆,還有三張空白的委任狀,道:“磨墨。”
陳子錕不敢怠慢,親自兼任了書童的角色,在硯臺里加了水,仔細研磨著半塊曹素功,不大工夫,墨化開了,閻肅拿狼毫蘸了墨汁,略略思忖一番,下筆在委任狀上寫了起來,他書**底極好,一手工工整整的隸書,正是陸軍部行文的標準字型。
寫完三張委任狀,閻肅又拿了另一支毛筆,深吸一口氣,在委任狀下方空白處寫下龍飛鳳舞三個字:張紹曾。
這三個字寫的和前面的文字截然不同,倒是和陳子錕在公文上見到過的張紹曾簽字如出一轍。
“我擅長模仿別人的字跡,不過這挺花時間的。”閻肅淡淡笑笑,收了毛筆,開啟錦盒,小心翼翼捧出大印來,陳子錕趕忙開啟印泥盒子伺候著,閻肅將大印蘸足了印泥,先在一張宣紙上擦掉多餘的紅油,然後才仔仔細細蓋在委任狀下方。
一邊蓋印一邊解釋,“委任狀一式三份,一份你自己拿著去上任,一份陸軍部檔案科留存,一份呈交總統府,反正陸軍部沒人,咱們就自個兒把這些程式走了。”
蓋完了大印,在上面吹了幾下,又從抽屜裡翻出一個長條小印來,加蓋在大印後面,“這是監印官的私章,沒有這個,委任狀就不完美。”
終於大功告成,閻肅將委任狀遞過來,陳子錕接了仔細欣賞,這張委任狀並非用普通紙張印刷,而是採用和鈔票一樣厚實挺括的紙張,四邊還印有花紋,正上方是嘉禾包圍的五色星徽,右側下方有委字第xxx號的檔案編碼。
正文是這樣寫的:陸軍部委任狀,委任陳子錕為江東省江北護軍使,此狀,陸軍總長張紹曾。後面是碩大的總長大印和監印官的長條名章,然後是中華民國十二年六月十三日。
“這就成了?”陳子錕問道。
第二十五章 自封陸軍少將
閻肅道:“差不多了,還有幾個步驟。”說罷收了筆墨硯臺,依然將大印放回抽屜,照原樣鎖了,將第二張委任狀沿虛線撕成兩份,較小的一張藏在身上,另外的放回公事包,出了辦公室,關門落鎖,直奔檔案室而去。
不巧的是,檔案室有人值班,一個老眼昏花的管理員坐在桌子後面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