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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陳子錕微笑著掃視著他們,指著一個穿著“紫光”號坎的小夥子說:“就你了。”

小夥子露出一口白牙,驕傲的笑了:“先生,您這眼力真沒說的,我們紫光車廠的車,那是北京城頭一號。”

陳子錕笑笑沒說什麼,跟著車伕上了車,道:“宣武門內頭髮衚衕。”

車伕拉起洋車,甩開兩條腿跑起來,一邊跑一邊搭訕:“先生您是探親還是訪友啊。”

陳子錕笑而不答,到了衚衕口,車伕問道:“您打算去哪一家?知道門牌號碼麼。”

陳子錕道:“繼續往前。”

“往前可就到我們車廠了。”小夥子咕噥著繼續往前拉,到了紫光車廠門口,陳子錕叫停了洋車,拿出一枚小洋拋過去,提起皮箱昂首闊步進了大門。

薛寶慶正站在院子裡,手拿一塊乾淨毛巾擦車呢,忽聽馬靴敲擊地面的聲音,趕緊堆起笑臉準備應付,哪知道看到的卻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大錕子身穿筆挺的毛料軍裝,腳蹬鋥亮的高筒馬靴,一手拿著大衣,一手拎著皮箱,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寶慶愣了一下,隨即扔掉毛巾,疾步上前:“大錕子!”

“寶慶。”陳子錕放下皮箱,一把抱住了寶慶。

杏兒端著針線筐從內院出來,看到這副情景,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大錕子,你可回來了。”

剛才拉陳子錕的那位車伕站在門口,都看傻眼了,這位長官竟然是掌櫃的老相識。

正巧王棟樑拉車進來,那車伕便拉著他道:“老王哥,那是誰啊?”

“這你都不認識啊,他就是咱們的大老闆啊。”王棟樑道。

“原來是陳大老闆啊。”小車伕這回是真傻眼了,捏著那枚小洋喃喃自語道:“這錢我得留著。”

陳子錕走的時候還是個小小的陸軍少尉,現在卻是堂堂上校軍官,可謂衣錦還鄉,這兩年北京城還算太平,去年的直奉大戰,城裡都聽見隆隆的炮聲了,家家戶戶嚇得要死,哪知道沒幾天訊息傳來,吳大帥打贏了,世道太平,車廠的生意就好做,再加上寶慶為人厚道,生意做的風生水起,現在紫光的名頭已經在北京城打響了,上上下下足有一百多輛洋車。

兩年未見,兄弟們之間有千言萬語要說,一時間卻不知從何開口,寶慶嘴笨,興奮的直搓手,笑的合不攏嘴,杏兒心細,拿煙倒茶,端出糕點零嘴請陳子錕吃,王大媽聽說陳子錕回來了,顛顛的跑來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這才噙著淚水說:“高了,壯了,這兩年大媽可擔心死了。”

杏兒笑道:“每逢初一十五,王大媽都要燒香拜佛,請神仙保佑你平安呢。”

忽然門口出現一個瘦高的身影,穿著藏青色的學生裝,戴著學生帽。面容似曾相識,似乎不好意思進來,杏兒招手道:“傻站著幹啥,快來見見錕子哥。”

陳子錕笑道:“這是果兒吧,兩年沒見成大人了,有十八了吧?”

果兒紅著臉點點頭:“過了年就十八。”聲音有些沙啞,正是青春期變聲階段特有的嗓音。

陳子錕忽然想到陳三皮,便問道:“你爹呢?”

杏兒撇嘴道:“現在仗著女婿有錢了,人家也得瑟起來了,整天泡在天橋兒,不是泡澡就是聽戲,不過好歹是不再耍錢了。”

“乾孃呢,身體還好麼?”陳子錕可沒忘了自己還認過這門親戚。

杏兒道:“娘身子骨好得很,她今天回柳樹衚衕送節禮去了,那些老鄰居還都來往著。”

陳子錕道:“對了,大海哥有沒有回北京。”

一陣沉默,寶慶開口道:“大海哥在河南犯了事,被官府通緝,警察廳的許隊長還特地來問過話,聽說犯得是殺頭的死罪,這年是沒法回家過了。”

一直靦腆的坐在旁邊不言語的果兒忽然說話了:“大海哥沒犯罪,建立工會,組織罷工,那是工人應該享有的權利,當局未經審判,就在漢口槍斃數十名工人,這才是犯罪!”

果兒這番話可把大家嚇了一跳,杏兒趕緊道:“少胡咧咧,在家亂說也就罷了,出了家門可不敢亂說話。”

陳子錕收斂了笑容,盯著果兒問道:“這些話是誰教給你的?”

他一身軍裝,不怒自威,果兒竟然毫無懼色,道:“沒有誰教給我,是我自個兒看報紙知道的。”

陳子錕繼續盯著果兒,一言不發,屋子裡的氣氛變得寒冷起來,杏兒和寶慶面面相覷,都有些害怕,杏兒更是勸道:“那啥,小孩子不懂事瞎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