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英文手書的回信,說姚依蕾來過,但自己不打算拋下丈夫逃走,衛隊已經做好準備,隨時殺出城去。
姚公館卻沒有回信,據說姚家人已經搬到東交民巷去了。
陳子錕已經換好了衣服,中將軍裝太扎眼不方便逃走,他搞了一件藍布短打,腰裡還塞了塊白手巾,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拉洋車的。
把寶慶和杏兒叫到跟前,陳子錕叮囑道:“京城怕是要亂上一段時間,你們自己小心,我走以後,明天一早你們再給王棟樑說,他不會為難你們的。”
杏兒眼淚啪啪的:“這一走,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再見。”
寶慶道:“大錕子,你放心走,不要擔心我們。”
陳子錕道:“事不宜遲,告辭!”
忽然電話鈴響了,陳子錕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本以為是姚依蕾打來的,可是聽筒裡卻傳來馮玉祥的聲音。
“老弟啊,我怕你的衛隊一時衝動做傻事,把他們的槍給繳了,你不會埋怨我吧。”
陳子錕心一沉,道:“總司令,即便您要和我並肩攜手鏟除軍閥,也得等我回江東再議啊,我孤身一人在京,幫不了你什麼忙。”
馮玉祥道:“曹錕退位了,內閣總辭職,我們大家推舉黃郛暫代總理職位,陸軍部還缺個次長,我覺得老弟你最合適,你別擔心,江東省軍務督辦的職務你依然兼著,我就是想讓你發個通電,告訴天下人你陳昆帥是支援俺老馮的。”
陳子錕道:“容我考慮考慮。”
馮玉祥笑道:“革命不等人啊,我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想想,就這樣吧。”
陳子錕放下了電話,寶慶兩口子呆呆看著他。
“走不成了。”陳子錕平靜的說。
忽然電話又響了,再度拿起,這回是鑑冰的聲音:“我找陳子錕。”
“我就是。”
“謝天謝地,電話終於通了,你沒事吧,下午來了一百多個兵,把趙玉峰他們的槍給下了,現在怎麼辦?”鑑冰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沒事,你怎麼樣,弟兄們都還好吧。”
“我們都好,不過兵還圍在宅子外面,不許進出。”
“不用怕,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們耐心等待,要不了幾天就沒事了。”
放下電話,陳子錕嘆口氣:“回去睡覺。”
……
就這樣過了三天,外界資訊全部隔絕,就連報紙都看不到,陳子錕如坐針氈,自己被軟禁在北京,江東那邊肯定知道,閻肅等人立足未穩,孫開勤的餘部還有很大力量,警察廳長麥子龍也是虎視眈眈,搞不好打下的江山就拱手送給他人了。
可是答應馮玉祥的要求實在違背自己的良心,雖然馮玉祥發動兵變的出發點也是迫不得已,換了自己在他這個位置上,為了自保也會放手一搏,可是這樣一來只會造成更大的惡果和混亂。
三天後,馮玉祥再次打來電話,依然熱情洋溢:“老弟啊,我報告你一個好訊息,我部在楊村和吳佩孚激戰,打了一個打勝仗,把吳小鬼兒包圍起來了,滅他是早晚的事情。”
陳子錕道:“總司令,我有一言相勸,你聽也罷,不聽也罷。”
“你說。”
“不要趕盡殺絕,留吳玉帥一條生路,否則奉軍獨大,將來就不好收場了。”
“我懂……通電的事情你想好沒有?”
“恕難從命,請總司令體諒。”
“老弟你真是頑固,好吧,我再給你留一段時間,等孫先生北上主持大局之後,全國將迎來一個新的局面,到時候讓事實說話,不信你不配合。”
……
從當日起,紫光車廠的電話線被切斷了,不過陳子錕卻和鑑冰、姚依蕾取得了通訊聯絡,信件透過每天來打掃茅房糞坑的糞夫送出,經由於德順轉手送到東文昌衚衕鑑冰手裡,以及六國飯店姚依蕾那裡。
雖然訊息被國民軍刻意封鎖,但東交民巷的外國人有自己的訊息渠道,聽說馮玉祥自覺獨木難支,已經請寓居天津的段祺瑞出山了,而一直承諾不入關的奉軍也將大部隊開進了山海關,最讓陳子錕心焦的是江東省的訊息,孫開勤死灰復燃,居然也打算出山了。
再不走就真晚了,陳子錕苦苦籌劃數日,終於想出一個奇謀來。
已經是十一月初了,北京的天氣冷了起來,守在紫光車廠外面的監視部隊還沒換上冬裝,整天蹲在衚衕牆根太陽地下瑟瑟發抖,杏兒看不過眼,每天都燒熱水給他們喝,久而久之,和這些大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