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樓後面還有草坪和網球場,林文靜不禁驚訝,沈開家是開南北貨鋪子的,一般殷實人家而已,怎麼住得起這麼豪華的洋房,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
沈開,也是重慶來的接收敵偽資產的官員。
次日上午,沈開打了幾個電話,笑呵呵道:“解決了,兩位阿姨,中午吃了飯咱們一起過去吧。”
鑑冰道:“就不叨擾了,我們趕緊回去收拾,老爺就要從日本受降回來了。”
沈開道:“那好,我送你們過去。”
驅車來到陳公館,霸佔房子的那家人早已不見了蹤影,房子內外打掃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木地板打蠟,鋪著羊毛地毯,牆上掛著不知真假的古畫和書法,傢俱也都是新式的,窗簾是真絲的,洗手間裡的水龍頭都是鍍金的,簡直比離開時還要奢華。
“這樣不太好吧。”林文靜道。
沈開笑了:“阿姨,都這樣,沒什麼不好的,咱們不在上海的時候,漢奸佔了咱們的房子,添置了些家當,就當是房租吧。”
鑑冰想到失蹤的李耀廷,便道:“小沈,你神通廣大,幫阿姨打聽兩個人,李耀廷和慕易辰,他們怎麼找不到人了。”
沈開皺起眉頭:“這兩人都被定性為漢奸了,李耀廷潛逃,慕易辰被抓,關在提籃橋,這案子不是我負責的,恐怕不好插手。”
鑑冰知道不好麻煩別人太多,道:“謝謝儂了,等老爺回來咱們一起坐坐。”
沈開道:“我有今天,全靠陳叔叔幫忙,這些都是應該做的,最近上海世面很亂,我幫你們找了兩個老媽子,一個看門的男傭,回頭讓他們過來,兩位阿姨過過眼,不行再換,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
鑑冰和林文靜又是一陣感謝,送走了沈開,坐在富麗堂皇的客廳裡,竟然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
上海,似乎還是以往那個紙醉金迷的上海,似乎又改變了些什麼。
隔了一日,陳子錕從日本飛來,專機降落在虹橋機場,輕車簡從回到家裡,聽兩位夫人講述了上海的情況,不由得急火攻心,李耀廷和慕易辰都是他二十多年的老朋友,絕不能出事。
可是陳子錕卻無從著手,抗戰八年,等於重新洗牌,現在掌權的是各路接收大員,他的關係都派不上用場了,不得已只好透過軍統沈開打點關係,花了十根大條,終於將李耀廷的通緝令撤銷,又託關係把慕易辰從提籃橋監獄放了出來。
老朋友們重新聚首,不勝唏噓,陳子錕問李耀廷有什麼打算。
“我想回北平看看,一晃在上海過了二十五年,恍如南柯一夢,該清醒清醒了。”李耀廷瘦了許多,已沒了當年的一腔熱血,更像個飽經風霜的中年人。
慕易辰也消沉了許多,滿臉胡茬子,端著酒杯喝個不停,喝著喝著眼淚滾滾而下:“抗戰勝利了,我們這些堅守敵後的卻遭殃了,還被打成漢奸,那些真正的漢奸卻搖身一變成了接收大員,這究竟是什麼道理!”
陳子錕道:“別去想那些了,人沒事就好,現在這個階段肯定很混亂,百廢待興麼,再過一段時日會好的,我看你不如到江東去幹老本行,咱們再把實業搞起來。”
慕易辰道:“也只好如此了,上海這個傷心地我是不想待下去了。”
……
從東北到海南島,全中國都在忙著接收,蘇聯人把東三省所有的工廠機器、鐵路機車全都一股腦運回國內,這場仗蘇聯紅軍損失極小,收穫頗豐,可苦了國民政府,好不容易熬到抗戰勝利,最大的一塊蛋糕硬生生被俄國人咬去一大口。
據說北邊不太平,八路軍和**多次為接收發生衝突,***正趕赴東北,企圖接收這塊中國最大的工業基地,老張家父子經營二十多年,日本人又經營了十幾年,就算被紅軍雁過拔毛,剩下的殘羹剩飯也是很可觀的。
陳子錕預計,如果爆發內戰,東北將是主戰場,不過他自己的稀飯還沒吹冷呢,也顧不上那麼遠的事情,江東是他的地盤,必須牢牢把握住。
臨離開前,陳子錕拜託沈開尋找自己的小舅子燕青羽,日本投降後他就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御竜王,不過沈開表示無能為力:“我也在找他們,可燕兄神出鬼沒,實在難尋蹤跡,陳叔請放心,他絕對不會有事。”
回到江東省城,楓林路公館收拾一新,抗戰時期這裡是日本將軍的住宅,除了栽種了很多櫻花之外,沒怎麼大動,陳子錕讓人把櫻花樹都給移植到公園,恢復這裡的本來面貌。
鑑於上海的接收亂局,陳子錕很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