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羽若有所思,不知不覺兩位客人已經遠去。
北風又起,初冬的上海,格外寒冷。
燕青羽和姐姐辭別,回到自己的公寓,拿出鑰匙開門,進門摘下大衣和禮帽掛在衣帽鉤上,忽然察覺一絲異樣,手腕一翻,飛刀藏在掌中。
慢慢的回過頭來,只見客廳裡坐著一個陌生的男子,西裝革履打扮新潮,頭上抹了不少髮蠟,白淨面皮,戴著金絲眼鏡,翹著二郎腿,手裡夾著煙,優哉遊哉。
“怎麼進門也不打招呼,這個習慣可不好啊。”燕青羽冷笑道。
“實在抱歉,不過我並不是自己進來的。”男子站了起來,一鞠躬,“想必閣下就是燕青羽先生吧。”
“羽哥,你回來了。”小明星端著咖啡壺從廚房裡出來,甜甜笑道,“這位先生說是你的影迷,我就請他進來了。”
“哦,這樣啊。”燕青羽不露痕跡的收起飛刀,走到沙發前坐下,掏出煙盒:“抽菸麼,對了,未請教貴姓。”
“免貴,姓御,這是我的名片。”男子恭恭敬敬雙手奉上名片。
燕青羽接過來一看,名片上印著:大日本帝國駐滬總領事館文化參贊御竜王。
“這個字念什麼?”燕青羽指著名字中間的字問道。
“竜,念龍。”御竜王解釋道。
“哦,找我啥事?”燕青羽漫不經心將名片丟到茶几上。
第六十章 嫣兒赴美
汪兆銘是國民政府的黨政二把手,地位僅次於蔣介石,若論資歷的話,甚至比蔣介石還要略高一籌,先總理的遺訓就是他代筆的,這樣的人物若是叛變了,那抗日的前途豈不是更加渺茫了。
眾人憂心忡忡,討論起後路來,恰好鑑冰回來,聽到議論,挑起眉毛道:“你們說的可是那個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汪精衛麼?”
大家就都說是。
鑑冰道:“汪精衛斷不會認賊作父當漢奸,他是有骨氣的人,當年行刺清廷攝政王失敗,寧死也不屈膝,我不相信這樣的人會投降日本。”
閻夫人道:“汪主席秘密飛往河內,訊息已經滿天飛,這可不是假的。”
鑑冰道:“或許他是不想屈居蔣介石之下,跳出重慶政治圈子,途徑越南去法國,靜待戰局變化,開啟新的局面,我大膽的設想一下,也可能這個做法是個蔣介石透過氣的,中國面臨危局,必然要做兩種準備,汪主席飛河內,只是政治上的一出雙簧戲罷了。”
姚依蕾冷笑道:“你只是其一,不知其二,不錯,汪精衛當初是很有骨氣,我上中學的時候也崇拜過他,恨不得嫁給他呢,那時候我爹還在大清銀行做高階職員,他告訴我說,汪精衛曾經和袁克定結拜兄弟,若不是袁世凱死的早,興許汪某人就是洪憲朝廷的一員呢。”
劉婷也道:“武漢國民政府時期,汪某人搖身一變成了左派,和蘇聯人過從甚密,清共之後,他又和***一刀兩斷,反覆無常,變幻莫測,或許他曾經是英雄,但現在肯定不是,他只是一個投機政客罷了。”
閻夫人附和道:“對,就是政客,還有汪夫人陳璧君,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向來想做第一夫人,可是處處被蔣夫人壓一頭,這兩口子鬱郁不得志已久,想來這回要搞一出大的。”
鑑冰當年是上海灘的花魁,煙花界的人士對於政治這種時髦的話題向來是極關心的,但畢竟許久不做花魁,對政治人物的瞭解還停留在民國初年的階段,聽大家這樣一說,只好甘拜下風:“那可如何是好?”
“靜觀其變吧,期望你的猜測是對的。”姚依蕾嘆口氣說。
過了幾日,日本首相近衛發表“更生中國”的國交方針,遭到中國各界痛斥,但身在河內的汪精衛卻向國民黨中央黨部發出一則電報,請依近衛之善鄰友好、共同防共、經濟提攜三原則,與日本恢復和平,此舉無異於公開宣揚投降。
重慶當局當即作出反應,開革汪兆銘黨籍,褫奪所有職務,下令有司嚴緝民族叛徒。
訊息一出,舉國震驚,原本對汪精衛抱有幻想的人都極為失望,抗日的前途雪上加霜,一片渺茫。
……
一九三九到了,山城重慶陰冷無比,鑑冰依然每週去一次香港跑單幫,姚依蕾和閻夫人張慧茹等還在跑機器裝置的事情,經過幾個月的查詢,翻閱了浩如煙海的運單資料,走訪了長江沿線的十幾個碼頭,終於在朝天門碼頭附近一個貨場找到了北泰運來的機器。
德國進口的西門子汽輪機就露天放著,上面鏽跡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