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道:“昆吾兄,借一步說話。”
陳子錕隨他來到無人處,張學良懇切的說道:“子錕,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因為我完全不掌握情況,你給我一天時間,我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漢卿,我信得過你。”陳子錕拍了拍張學良的肩膀。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張學良來到44旅陣地,將他們嚴厲斥責一頓,然後這邊釋放了俘虜,連同武器彈藥完璧歸趙,大軍列隊返回龍華駐地。
龍華警備司令部,張學良怒氣衝衝而入,邢士廉苦著臉跟在後面解釋:“軍團長,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的什麼亂命,咱們奉軍到上海來,是來幫助學生工人討回公道的,不是自相殘殺來的,大半夜的派兵包圍禁菸執法總隊算怎麼回事,就算你奉命,也得和我通個氣不是?揹著我亂來,還被人家繳了槍,我這臉皮往哪裡擱?我以後怎麼見人!”
一番暴風驟雨般的怒火發洩完畢,張學良心情稍好,道:“老邢,我不是針對你,這事兒咱們做的確實不地道。”
邢士廉道:“我知道,可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啥事兒光顧著面子,裡子就沒了,老帥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張學良道:“解散總工會,戒嚴上海,取締罷工,完全是向洋人投降麼,哪裡來的道理。”
外面傳來一個高亢有力的聲音:“少帥,道理等我慢慢和你說。”
張學良大驚:“楊總參議怎麼來了?”
來的正是奉軍總參議楊宇霆,他大步流星走進客廳,大馬金刀坐在太師椅上,旁若無人地拿過勤務兵奉上的熱毛巾擦擦手,捂捂臉,道:“我是江蘇督辦,上海是我管轄地域,難道來不得?”
張學良臉色沉了下來,江蘇督辦的位子,本來自己是打算讓郭松齡擔任的,怎麼讓楊宇霆這傢伙搶了去呢。
楊宇霆道:“少帥,北京那邊的談判,咱們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成果,所以上海罷工可以收場了。”
張學良奇道:“什麼成果,不就是收回會審公廨,免職幾個巡捕,這也算得上巨大成果?”
楊宇霆哈哈大笑:“當然不是,列強答應提高關稅率,這可是真金白銀啊,少帥你可能不清楚,咱們國家的關稅、鹽稅是掌管在外國人手上的,財政收入最大的就那幾塊,關餘,鹽餘,庚子退款,列強提高稅率之後,他們手指縫裡漏的錢可不是小數目,咱們得了實惠,有了裡子,丟點面子也無所謂,再說了,罷工是***搞得事兒,由著他們胡來總不是辦法,是該管管了。”
張學良沉默了,海關、鹽務、鐵路都掌握在列強手中,而這些本應是一個主權國家自己掌控的,當局從洋人手指縫裡摳出一點殘羹剩飯就沾沾自喜,這是何等的悲哀。
再看楊宇霆得意洋洋的嘴臉,頓覺令人作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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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二代陳真
楊宇霆此人確實有些本領。在東北開發土地、修造公路,為奉系立下汗馬功勞,有小諸葛之美譽,張作霖把他當成心腹,委以重任,先是奉軍總參謀長,然後又是江蘇督辦,可謂顯赫之極。
張學良決定忍,他深吸一口氣道:“楊督辦,就算取締罷工有理,那包圍禁菸總隊的事情怎麼說?在北京的時候,我父親可是親自答應陳子錕,保留他在上海的駐軍,現在要攆人家走,這也太不地道了。”
楊宇霆笑道:“軍國大事,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答應過的又怎麼樣,他陳子錕若是識相,早就該自己滾蛋,還用的著我們動兵?他隨隨便便弄千把人駐紮上海,每年光是鴉片上的收入就有二百四十萬,這樣的好事憑什麼讓他一個人撈?再說了,攆他走不是老帥的意思,是洋人的意思?”
“洋人?”張學良似乎明白了,陳子錕玩的太過火,把列強徹底得罪了。
“對,公使團的條件之一就是驅逐陳子錕,先把他攆回江東去。”楊宇霆道。
“先……這麼說,後腳還要攻打江東?”張學良皺起了眉頭。
楊宇霆語氣輕快無比:“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陳子錕太精明瞭,留著是個禍患,江東和浙江,遲早都要打下來,老帥統一天下的宏圖偉業,就得這麼一步步的來。”
邢士廉插嘴道:“咱們的部隊已經開過來了,隨時可以截斷江東軍的退路。”
張學良憤憤道:“出爾反爾,這讓我怎麼和昆吾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