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嘆氣。“外表再怎麼一樣,過去的一點一滴也都找不回來了!”
“那就別再去想了嘛!”
“能不想嗎?”
水仙白眼一翻。“好好好,那你自個兒去想死算了,我啊!才不跟你在那邊自己虐待自己呢!”話落,她便招呼紅鳳和左林一塊兒拚命吃,存心要教陽雁儒待會兒回過神來之後發現他已經沒得吃了。
可吃呀吃的,水仙突然中途停止了筷子,眼角一覷,陽雁儒居然也拉長了耳朵,同樣被鄰桌食客的談話吸引去了注意力。
“……聽說那位巡按大人厲害得很哪!不但破了許多宗懸案!甚至還翻了不少冤案呢!”
“是啊、是啊,我也是這麼聽說的,原以為又是個擺樣的,可這回也許是來真
的喲!“
“應該是吧﹗過去那幾位巡按大人總是敲鑼打鼓、親兵家丁一大串,又是旗幟間金飾銀螭繡帶什麼的,明擺著就是要各地官府好好招待一番。可這位巡按大人可是真正的微服暗訪,身邊只帶了兩、三位護衛,除非他自己表明身分,否則沒人知道他就是巡按大人呢!”
“不只啊﹗我還聽說巡按大人即使為了審案而不得不表明身分,也不準各地官府刻意招待,他只要粗茶淡飯即可,而且要送禮的一概不見,可要是有冤情,就算三更半夜他也會立刻爬起來收你狀紙喔!”
“是個好官啊!”
“沒錯,是個好官,據說連潼川那個貪贓枉法的知縣也被他報上朝廷去了呢!”
“只不知他會不會來咱們這兒?”
“要是早一點,還真是盼著他來,可這會兒就沒差了吧?”
“說得也是,反正魔面判官已經替咱們這地方的百姓除去了最大的禍害,巡按大人來不來的確是無所謂了。”
聽到這兒,水仙注意到陽雁儒的眉頭悄悄打了個結。
“你知道魔面判官?”
陽雁儒瞥她一眼,又看回手中的酒杯。“誰不知道。”
“那麼……”水仙悄悄覷著他。“你認為他是正,抑或是邪?”
轉著手中的酒杯,陽雁儒沉默了好半晌,隨即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再問:“要聽實話?”
“自然!”水仙應道,順便又幫他斟滿了酒。
陽雁儒又開始轉著酒杯,神情有些矛盾。“照道理來講,他是個既盜劫珠寶財物,又殺人無數的通緝犯,犯下許多不容於律法的事,依我的身分而言,實在應該極力去追緝他才是理所當然。”
“可是?”
陽雁儒苦笑了一下。“可是,一想到當年的陽家,若按律法而行,陽家理應乖乖受懲才對,不管冤不冤枉,畢竟龍懋德已經上報朝廷,而皇上也下了抄斬的旨意。可如此一來,我不就沒了名目報仇,陽家不就得莫名其妙的白白犧牲了?”
“總算你還不是很呆。”水仙喃喃道。
“還有,這些日子來,翻了那許多冤案,我更是深深體會到,這世上的冤情憤怒和悲哀無奈實在太多了,朝廷的官員若幫不上忙,甚至來不及幫,那麼,也只能靠魔面判官那種人來幫他們了!”
水仙笑了,從碰上陽雁儒以來,她是頭一回如同此刻般從心底笑出來,而且笑得如此真誠喜悅。
“那麼,你不認為他是邪道的囉?”
“並不……”
跟變臉一樣,笑容瞬間消失了,“你的‘並不'是什麼意思?”水仙冷冷地問。
陽雁儒又仰口一飲而盡,可這回沒人再幫他斟酒了。
“我不但不認為他是邪道,而且很是佩服他,他是個真正不計虛名的豪傑,我……”他說得慢之又慢,好似很不願意說出事實來似的。“很遺憾沒有機會像他那樣。”
笑容立刻又飛回來了,酒杯也滿了,而且,她還抓到了他的語病。
“你很遺憾?為什麼?”
“我不會武功。”
雙眸在剎那間亮了起來,“你是說……”水仙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你是說,如果你也練過武的話,也會做跟他同樣的事嗎?”
陽雁儒又靜默了片刻,而後斷然道:“我會!”
兩眼更亮,宛如暗夜裡的寒星般閃著異樣的光彩,水仙笑了,可這回她笑得含蓄多了。
“其實嫁給你也不錯嘛!”
心思紛亂
桂魄初生秋露微,
輕羅已薄未更衣,
銀箏夜久殷勤弄,
心怯空房不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