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臥床幾天,還真耽誤不少事兒,看了旬昂一眼,江賢笑道:“你已經是旬大將軍手下的第一參贊了,以後不要再自稱奴才了,叫屬下就好。”
“公子,這……”旬昂一遲疑,對上江賢不容置疑的目光,隨即屈膝行了個軍禮,“是,屬下聽公子的吩咐。”
“好這才像個軍人”江賢心情大好,拍拍他的肩,“旬將軍這兩天有什麼動靜?”
“旬將軍……”
正說話間,江奎神色嚴肅地敲門進來,俯在江賢耳邊低語幾聲,江賢怔了片刻,隨即神色一斂,轉向旬昂,道:“昂兒先在這等,我去去就來……”
……
“……他人在哪兒?”
出了小西廳,江賢就迫不及待地問,感覺一束炙熱的目光,猛抬頭,渾身電擊般一顫,江賢泥塑般立在了那兒。
迎面一個二十左右的儒雅少年,頭戴小帽,身著暗綠色緞繡夾袍,足蹬一雙鹿皮矮靴,手裡拿著把牙骨絲絹摺扇,與江賢的隨性不同,這少年的穿戴雖不奢華,卻極為嚴謹,渾身上下一絲不苟,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貴氣。見江賢怔住,就開心地笑起來:“……衡君別來無恙?”
“萬……萬公子來了……”江賢緊張地掃了眼左右。
笑盈盈地看著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傳說中半月不上早朝的黎國皇帝——李延。
儘管隱隱地猜到他來了黎國,江賢卻沒料到李延會直接來找他,而不是找好了落腳點,讓人傳了他去見,驟然相見,江賢心緒有些凌亂。
李延已握住他的手,上下打量起來:
“……兩年不見,衡君受苦了。”
說著,李延眼底閃過一絲珠光,江賢也冷靜下來,掃了眼他身後兩個虎彪大漢,道:“外面涼,公子先進屋……”又轉向江奎,“吩咐各處都打起精神,再調些人來。”
和李延攜手來到東面的小秘廳,吩咐江參上了茶,江賢揮手將人都打發出去,這才撩衣下跪:“臣江賢躬請聖安……”
沒讓他跪下,李延一把拽住他:“朕說過,你見朕不必跪……”
身為一國之君,李延隻身涉險,就不怕他變了節,拿了他去欒國邀功?
畢竟他是被人用毒控制了啊
這份難得的信任,讓江賢的眼底微微有些溼潤。鬆開李延的扶持,親自為他斟了杯茶,遞上前:“……萬金之軀,不臨危堂,萬歲有事,直接叫人傳書給臣就好,怎麼親自來了欒國?” 江賢聲音有些發澀,“大戰在即,朝堂一日不能無君,您不該隻身涉險……”
“……大戰在即,衡君的部署雖然縝密詳細,不親自見你一面,朕心難安……”拉著江賢,李延眼底晶瑩閃爍,“……兩年來,軍師深入敵營,離間欒國君臣,一心為朕謀國,朕……”頓了頓,“……和衡君相比,朕這算不得涉險。”
“……得萬歲不棄,臣……”江賢心頭一熱,“……臣定肝腦塗地為君分憂……”
話題有些壓抑,李延也似有所覺,嘴角動了動,想說些輕鬆的話來驅散胸口的一股窒悶,搜腸刮肚,也沒找出一句,就端茶喝了起來。
不明李延對黎國朝堂紛爭的想法,江賢也不好貿然開口,只靜靜地候在一邊。
一股寧謐的氣息在君臣間流淌。
“……衡君的身體還好?”良久,李延放下茶杯,神色有些蕭然,“……朕找到黎風了。”
“……臣聽蘇姑娘說了,萬歲放心,臣只要按時服用解藥,幾年內是沒事的……”
李延對欒女有著根深蒂固的成見,潛意識的,江賢沒有說出雲初為他解毒的事。
“衡君就先服那些解藥吧,黎風說,以衡君的功底,三兩年內,那藥還不會傷了你的元氣……”話鋒一轉,“你放心,朕一定會想出辦法,解了你的毒……”李延咬了咬牙,言語中透著股少年人獨有的血氣,“……他日滅了欒國,朕一定將董國公碎屍萬段”
他終是個不足二十歲的孩子,江賢微笑著搖搖頭:“……臣沒事,董國公這兩年雖遠離了朝政,暗中卻一直在結交官商,培植勢力,臣沒完全摸清他的底細之前,萬歲切不可魯莽……”
也發覺自己有些義氣,李延臉微微有些發熱,語氣緩和下來:“……黎風說,那藥裡有媚毒,董國公就是想讓衡君喪志”
“臣明白,臣之前一直控制著不吃那藥……”
所以,才險險地喪了性命
不想讓李延擔憂,江賢對這些索性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