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眼底稍縱即逝的慌亂,姚闌嘴角掠過一絲冷笑,將手裡的酒杯遞給雲初,“妹妹請……”
“我……”茫然地接過酒杯,雲初的手指微微發顫,似乎連酒杯都拿不住,一杯酒堪堪地掉了下來。
“妹妹這是怎麼了……”姚闌一伸手,穩穩地接住了酒杯,竟是滴酒未灑,“……竟連酒杯都端不住?”又嬉笑道,“……你後悔了,害怕了?”
她手指微動,雲初感覺身子一麻,下一刻,一杯酒已被姚闌灌下,雲初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圓睜雙目,錯愕地看著姚闌。
微笑著替她擦去嘴角流下的酒水,姚闌端起另一杯酒,衝她比了比,仰頭一飲而盡。
“妹妹吃菜……”雲初感覺身上一輕,四肢又能活動了,姚闌已把一條鮮美的魚夾到她碗裡。
“大嫂……”定定地看著姚闌一氣呵成的動作,雲初嘴唇囁嚅,說不出話來。
“妹妹剛剛說我為什麼不去十里長亭送你,卻跑這來……”似是沒看到雲初的異常,姚闌優雅地吃了口菜,徐徐說道,“可能妹妹不知,因為妹妹和陸侍讀私奔的事兒實在有辱清譽,黎國已經同意太后另選了人去和親,你終是董家的媳婦,太后再喜歡你,卻也不好插手董族的家事……”她笑看著雲初,“老爺剛剛接了懿旨,你和陸侍讀私奔,完全是董族的家事,讓老爺自己處理,族長決定明日午時要將你浸豬籠……”像是在說天氣好不好,姚闌的語氣淡淡的,“可惜了,我們董族是牌坊門第,家族大會上,族裡誰也不敢替你說情……”
雲初定定地看著姚闌,心思電轉,她在判斷姚闌的話有幾分是真。
果真她明日要被浸豬籠,姚闌剛剛何苦拼命灌她那杯酒?
她本就是個寡婦,黎國使者來提親前,她就已經聲名狼藉,可見,黎國是不介意她的聲名的,和親,不過是個藉口而已,黎國皇帝看中的是她的醫術。
否則,黎國皇帝不會先派無痕師太來遊說,後又自毀朝廷二品以上大臣不得娶欒女為妻的聖旨,派使者來提親,可見,明月公主的病不是一般的奇特,如煙說過,明月公主是黎國太后的掌上明珠。
黎國對她,一定是勢在必得,私奔也不過是在她的惡名上又添了一條罪狀罷了,黎國絕不會因此悔婚。
赤國滅了,黎國大兵壓境,早已把欒國看成了案上的魚肉,真認為她的行為對他們是一種奇恥大辱,黎國早就長驅直入,直取欒城了,絕不會同意太后換人。
姚闌,一定是在說謊
“對了……”見雲初沉默不語,姚闌又咯咯笑道,“妹妹知不知道浸豬籠是怎麼回事,這浸豬籠啊,就是……”
姚闌心情極好,耐心地和雲初講起了族裡人怎麼對待不貞的女人,雲初眉頭緊蹙,她在考慮著姚闌今天來的真正目的。
雲初張了張嘴,本想打斷姚闌的絮叨,聽到遠處悉索的腳步聲,雲初心一動,接著她長嘆一聲:“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在我不久於人世了,還求大嫂替我解惑……”
“解惑……”姚闌怔了片刻,隨即咯咯地笑起來,“妹妹有什麼疑惑,只管說……”
“……我一直不明白,大嫂為什麼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當然是因為世子之爭了……”姚闌低頭看著十個晶瑩剔透的指甲,嘴裡輕描淡寫地說道,“念忠少爺是長子嫡孫,世子之位本應是他的。”
“……世子之爭?”雲初一哂,“如果我猜的不錯,大嫂早在不知我有喜時,就已經出手要殺我了……”
眉頭一蹙,姚闌猛抬起頭,“此話怎講?”
“……那個蘭花紋錫胎漆壺不是大嫂打著貴妃娘娘的旗號,派李公公去旋樞閣定製的嗎?”
“是……”姚闌一怔,隨即強硬地說道,“又怎樣?”
“也沒怎麼樣……”雲初微微笑道,“只是,我發現,那是一把奪命壺……”把蘭花紋錫胎漆壺的機關簡單地說了一遍,雲初嘆息道,“……四爺就是死於這把壺。”
臉色微微發白,沉默了良久,姚闌又咯咯笑起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可惜……”她話鋒一轉,“你忘了,自古以來,聰明人都不長壽。”
“四爺那麼愛你……”沒接姚闌的話,雲初嘆息一聲,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質問姚闌,“……你怎麼捨得害死他?”
“他竟把什麼都告訴了你……”猛坐直身子,姚闌斂起笑容,正色看著雲初。
“……念忠少爺不是大爺的親生兒子吧?”沒回答她的話,雲初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