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進了櫃檯,從掌櫃手裡拖過那本薄得只有十來頁的字帖,換成了一本約有三十多頁的字帖,抬手遞給了桑雪。
桑雪淺淺甜笑:“興哥哥,我叫桑雪,你可以叫我雪兒。”
吳興像個小大人地道:“需要文房四寶就過來,我告訴掌櫃的,讓他給你算便宜些。”
這便是他們的相識蠹。
他們自小熟絡,可謂青梅竹馬,桑雪漸漸長大,生得玉雪可人,可她卻是個出名的草包美人。
吳興道:“雪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明寫的字很漂亮,可昨天的壽宴,你寫的那副對聯狗屁不通,就連字也故意寫得像狗兒趴。”
桑雪揚了揚頭,“只要興哥哥不嫌棄我就好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爹孃和祖父有多勢力,三伯家的四姐姐才貌雙全,便要將她送入宮去,皇帝老兒都快六十了,四姐姐才十六,他們也夠狠心的。
如果我是草包美人,誰會要我這樣的,對我爹孃來說,攀上你家,許還是高攀呢。這不,昨兒我娘就說要把我許給你髹。
興哥哥,你願不願娶我?”
“好,我娶我!回頭就與我娘說,我與她悄悄說,說你不笨不呆。”
她終於出閣了,嫁給了青梅竹馬的吳興。
這一年,她十五,他十八,洞\房花燭夜,他賦詩,她題字。
他和吳老爺一樣,考過了舉人又再入大考,一舉得中狀元,衣錦還鄉,接她與父母去京城。
在京城,她斂去光芒,只做他背後的女子,那一夜,她被一個想爬床的丫頭毒害,變成了啞巴,再不能說話,可他依舊愛她如初,疼她如寶。
她不能說話,卻總是含著微笑。
他們共同育下了兩子,他在朝中的官做得越來越大,在宦海中沉浮,在權鬥中步步行得小心翼翼,他心裝黎民,每日無論多晚,他必會回家。
而她,卻總是為他留下從大門到寢房途中的每一盞燈,將他回家的路照得通明。
她握著畫筆,記錄下每一年他們的畫像。
終於,他們都老了,他帶著她又回到了小鎮。
這一次,她老得走不動了,他給她洗腳,他悠悠地道:“我知道那個丫頭的毒藥,你並沒有喝,是你不想說話,你不說就不說吧<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我以前說話,是為了讓我們順遂地在一起。在一起後,才發現任何言語都是多餘,其實這樣安靜度日我很知足。”
在一個落葉飄零的秋天,他走了,第三日,她也走了。
她因他而去,也因他而離開。
洞府裡,竹無心倏然睜目:“雪,你竟陪我入夢境。”
她定然是動心了。
以她的性子,如若未動心,是萬不會這麼做的。
竹無心起身邁出自己的洞府,她的洞府上禁制未消,這樣過去,真的無事麼。
外面,飄來了一陣飯菜的馨香。
“雪……”
他站在洞府門口,那石臺的石桌上擺滿了食物。
“無心,吃飯了!塵世已過百年,定是餓壞了。”
石床上,再次長滿了野草、野花。
竹無心坐到石桌前,捧起仙米羹,唇齒生香,一邊的大缽裡盛放著滿滿的米羹。
“你慢慢吃,洞府廚房內還有。”
他盤腿悟道,她便在隔壁領悟意境道念,在通天塔內,每次到慾念意境之門,***都是她難過的難關,捨下她最看重的感情,她還剩什麼?那麼不捨,又如何度過***。
***……
這是一種渴望,更是一個奢求,人有千情,便有種種***,而她的過往,是因擱舍不下敖骨。
敖骨一定是去天外天,只有在天外天,她才再也尋不到敖骨。
竹無心道:“閉關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
“無心,一個夢而已,你不要當真。待我收了這片地方,我們去地球走走。”
她收走了冰川、熟悉的大地,卻將原來的地方化成了茂密的山林,這百年,因為他們的到來,她將這片大地的生靈都趕走了,而萬千生靈也入不了這片結界。
竹無心溫和地望著她。
她扭頭道:“你的生界是什麼樣的?”
“沒有了。”
“沒有。”
“我做玉帝時,把生界生成的兩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