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建造起了他自己的哲學體系。
所謂的“二史”,指的是馮友蘭解放前出版的兩卷本《中國哲學史》和解放後出版的七卷本《中國哲學史新編》。
《中國哲學史》的上下卷分別於1931年、1934年寫成,是中國人自己寫的第一部完整的現代意義的中國哲學史,由美國人D·卜德(Derk Bodde)翻譯為英文。卜德在《馮友蘭與西方》一文中說此書一直是世界各大學學習中國哲學的通用教材。此書出版以前,國內關於中國哲學史的書只有胡適的《中國哲學史大綱》上卷一部。胡適的這部書在當時的學術界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有了胡適的《中國哲學史大綱》在前,就好像在後來者面前砌起了一堵高牆,馮友蘭的《中國哲學史》如果沒有新的突破,是很難超越的。
不過,學術界的反應卻更加關注和讚賞《中國哲學史》與《中國哲學史大綱》的不同之處。學術界高層人物的反應是迅捷而熱烈的。該書上卷剛剛出版,清華大學就把它列為《清華大學叢書》。進入這套叢書要經過非常嚴格的審查,審查者都是當時學術界的泰斗級人物。馮友蘭的這部書主審查人是陳寅恪和金嶽霖。
實際上,除了前述“二史”外,馮友蘭還寫過其他的“中國哲學史”:
1946年馮友蘭訪問美國的時候,用英文寫過一部《中國哲學小史》,後由塗又光翻譯為中文出版,定名為《中國哲學簡史》。
20世紀60年代,馮友蘭試圖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重寫中國哲學史,書名也叫《中國哲學史新編》,出版了前兩冊。這兩冊書,不免帶有那個年代的強烈的特點,後來被馮友蘭完全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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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變過來
1948年底那個天玄地黃的時代分水嶺之時,清華校長梅貽琦走了,他主動留了下來,被舉主持清華的校務,準備解放軍的接收。他認為,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尚賢”,而自己就是“賢”,自己在新社會,一定會有用處。
也因此,馮友蘭積極參加思想改造運動,1949年10月5日,他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信中說:我在過去講封建哲學,幫了國民黨的忙,現在我決心改造思想,學習馬克思主義,準備於5年之內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重新寫一部中國哲學史。
天后,毛澤東派專人送來回信。信的原文是:
友蘭先生:
10月5日來函已悉。我們是歡迎人們進步的。像你這樣的人,過去犯過錯誤,現在準備改正錯誤,如果能實踐,那是好的。也不必急於求效,可以慢慢地改,總以採取老實態度為宜。
此復,敬頌教祺!
毛澤東
10月13日馮友蘭沒料到毛澤東的回信來得如此之快,並且信還是他親筆寫的,當時頗有意外之感,只是對信中“總以採取老實態度為宜”有點反感。心想,什麼老實態度,我有什麼不老實?
馮友蘭自己認為,我早已接受唯物史觀,現在學習馬克思主義,應該很快就能掌握。但別人並不知道他曾在大英圖書館讀過“禁書”啊!
“文化大革命”結束後,馮友蘭遭到了新一輪批判。這時候,跟他相濡以沫的妻子任載坤因肺癌去世,馮友蘭非常悲痛。進入80年代,“文化大革命”的時代已經成為歷史。馮友蘭終於可以斬斷名韁利鎖,發揮自己對中國哲學的看法,寫出自己的《中國哲學史新編》了。馮友蘭晚年堅持著一口真氣筆耕《新編》,完全是一種信仰的支撐:“不依傍別人,只寫我自己”。透過寫作完成從失落的自我到迴歸自我的轉變。這對於一個思想自成體系的哲學家而言,具有高於生命、無比重要的意義。或者說,這才是本色。
馮友蘭一生“道術多遷變”,到此就不再變了。這時,馮友蘭已是82歲高齡的老人。一個有影響的哲學家,其思想定型如此之晚,也是哲學史上的罕事。儒家最早的巨擘,孔子去世時73歲,孟子去世時84歲。
馮友蘭是中國最早的專門學習哲學的幾個留學生之一。胡適雖然學的是哲學,但他回國後主要致力於白話文運動,關於哲學,就寫出了一本《中國哲學史大綱》的上冊。金嶽霖的思想深入而細密,他主要致力於邏輯學的研究。只有馮友蘭,運用西方的方法,系統整理中國固有的哲學思想,寫出了第一部完整的《中國哲學史》。他也有意識地繼承中國傳統儒家的哲學,創立自己的哲學體系,不但為中國古代哲學的總結有開創性貢獻,在中國現代哲學史上,他也是少數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