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頭腦發熱搞他孃的什麼養蠶,象這樣瞎搞的事咱們村也不是沒有過。村民當然知道瞎搞的事是指那個年代種水稻的事。上頭說,黃土地裡也能種出好水稻,還說水稻的產量比小麥高,一畝地能當二畝使。當時有人堅決反對說,咱這裡是旱地,不是水田咋能亂搞亂種呢?反對的人不但沒有制止住種水稻,反而被批鬥。廟和村種小麥的土地強種上水稻。水稻不比小麥,水稻必須有水喝,為把旱地變水田,廟和村人是天天上地澆水,儘管如此,水稻還是一天天旱死。結果是,小麥沒有種,水稻被旱死。這樣折騰好幾年,黃土地裡還是種上小麥,村民付出是年年勞累和飢餓。有的村民說,村長不是說免交公糧外還有補助嗎,養蠶虧了,虧的是國家,又不虧咱,你怕啥?反對的人唉一聲說,你年輕不懂事,國家虧個啥球,羊毛出在羊身上,縣長、鄉長會自己掏腰包補上虧的錢,虧出的錢還不是分攤在公糧款上?同意的人不服氣說,你反對有用嗎?反對的人搖搖頭說,這不是啥球球致富的路,是折騰土地和人的性命,你不信走著瞧。
第二天,李副鄉長和村長便帶來拖拉機到黑河邊的麥地裡犁地,有的女人看著自家麥田被毀直流淚,男人生氣勸道,哭啥球,狗日的愛咋折騰就咋折騰。僅僅三天,二百多畝肥綠綠的小麥徹底毀掉,看那犁過的麥田,還有青青的麥苗拼命掙扎,似乎想逃出死亡的墳墓。在太陽的曬燒下,它們最終隨同其它掩埋的小麥苗一起死去。犁過的麥田很快栽上槡苗。槡樹苗好象不太喜歡黃土地新家,吃得總是面黃肌瘦的,村民也極少過問槡苗,任其成長。第二年春,村民從村委領來蠶苗。蠶生病,村民也不見技術員來,村民並不介意,因為大家權當養蠶是哄孩子玩的事。上頭派人收購蠶繭時,有的村民養的蠶早已死光,有的賣十幾塊錢,養蠶最好的戶,蠶繭也只是賣二百多塊錢。第三年時,有的戶不再養蠶,個別養蠶的戶也只是把養蠶當作生活的消遣。第四年,沒有人養蠶了,村民乾脆拔掉槡樹,整理田地,又開始種上莊稼,上頭也不在提養蠶的事。
其它村的命運並不比廟和村的好,有的村被要求種菸葉,技術員還幫村民在田地蓋烤煙葉的窯。有老年人說,看見地裡一個個烤煙的窯,咋就讓人想幾十年前的鍊鋼爐。幾十年前,全國大鍊鋼鐵時,村村有冶煉鋼鐵的爐,村民是地不種,農活不幹,全村掀起鍊鋼鐵的高潮。鋼鐵煉出不少,都堆在生產隊裡,人人飢餓,田地荒蕪,草長齊腰深,野兔滿草叢跑。老人搖搖頭說,當時自己年經小,只知道餓得整天哭叫。現在,老年人看著土地裡一個個的煙窯,不知上頭又要搞啥名堂。有人大聲告訴他,是鄉里要求種經濟農作物,帶動村民致富。老人又問種啥。村民大聲說,種菸葉。老人聽明白後,搖搖頭說,咱這裡不適合種菸葉。村民知道老人年青時曾在外地替人家種過菸草。村民大聲問老人,咱這裡種菸葉咋不行?老人說,土壤不行,氣候也不太適宜。村民說,不能種,咱們也要必須種,這是鄉里的規定。老人聽罷,沒說話,搖搖頭走開。菸葉種的不到三年,其它村的村民便不種菸葉了。一是,菸葉該青的時候,它變黃,該黃的時候,它已死了;二是,烤出的菸葉質量太差,賣不出去。這樣,種菸葉的事也草草了事。鄉里,從此,不提種菸葉致富的事。
養蠶,種菸葉過後,上頭又要求種棉花。種棉花時,上頭不在要求統一規劃使用土地,村民可以自由選地種,但要種夠規定的畝數。種出來的棉花有鄉里採用保護價收購,對種棉花突出的戶,鄉里還給予獎勵。村民對這個政策是比較贊成的。種棉花,是村民世世代代的拿手活。上頭要求的當年,村民種的棉花便獲得大豐收。只不過,僅僅三年,鄉里不再大力提倡種棉花,也不在保護價格收購棉花。
村民說,棉花種的好好的,政府為啥不提倡了,真讓人不解。有人說,這可能與市場有關係。那人唉聲說,真是受折磨。村民說這樣的折磨還算好些,不管咋折騰,土地還是土地,怕就怕折騰后土地不能種地了。有人說,真是,怕就怕那種徹底把土地毀壞的折騰,咱們村西邊的二十幾畝地,是不能種莊稼了。村民忿憤的說,別提他孃的那事,剛開始轟轟烈的建廠房,說是有人願意在咱村投資建啥球加工廠,廠房建好了,咱也沒看見投資人,更沒看見拉過來一個機器零件,白白投資十幾萬塊錢。有人說,聽說上頭不讓建在咱村,投資人改變了計劃。村民很是生氣的說,不在咱村投資就不要在咱村建廠,浪費錢不說,還白白毀掉二十幾畝地。後來,聽說投資人不願把廠房建在其它村,人家把加工廠改建到鄰鎮。唉,真他孃的瞎折騰人,拿土地和人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