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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遠找到一位正抽菸的人,把捻子對在他菸頭或煙鍋上,輕輕地往出吹火星。然後一路吹著捻子回來,再吹著什麼易燃的東西,引著火。那時我們延安平劇院有人有個放大鏡,天氣好的時候,就可以帶著捻子去找人家,用放大鏡取火種。那年頭兒,誰要是有盒洋火,可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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窯洞塌了,我一家三口被埋在裡邊

我們1942年在延安平劇院結婚時住的窯洞,在挺高的半山上,特別小。第二年生了大兒子延風后,給我們調了一個大點兒的,一家三口住裡面。那時住的窯洞,都是來投奔延安的人自己挖的,不懂得像老鄉那樣給窯洞箍頂(一種支撐窯洞穹頂的方法),只是打個山洞就往裡住。延風才一歲的時候,一天晚上,大雨瓢潑,山洪暴發。到半夜,“轟”的一聲巨響,把我們驚醒,聽見外面大雨“嘩嘩”,卻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只覺得周圍全是土,嗆得我們半天上不來氣兒,不知道是怎麼了。過了半天才明白:天哪,我們的窯洞塌了!幸虧我們睡在窯洞的最裡面,塌的是窯洞口兒,沒砸死我們。孩子的小床靠外點兒放著,上面全是土,卻也沒砸著,真萬幸。

那一夜,又幸虧塌了之後,有透氣的縫隙,沒憋死我們。我們一家三口就被堵在那塌窯裡,堵了半夜。外面漆黑,下著大雨,我們只能聽著雨,哄孩子睡覺。心想,千萬別再接著塌了。好容易盼到天矇矇亮,一達找了個什麼東西,把縫隙那裡的土挖了半天,鑽了出去。他喊來人,把塌下來的土鏟開一些,我才能抱著孩子爬出去。出去一看,一達他們全身都是泥。實際上我爬出去後,也成了泥人兒了。

我們命大,沒被砸死,但那會兒被塌窯砸死的不止一個兩個。1941年時,住在我們魯藝對面山上的“部藝”(八路軍留守兵團政治部藝術學校,現在解放軍藝術學院的前身)挖窯洞,我們魯藝平劇團派一些同志去支援他們。其中有一位十幾歲的小同志,在挖窯洞時,被塌下來的大土塊砸死了。我記得他的名字叫平勝凱。

再就是我們延安平劇院的諶曼麗和張福興。1945年,有一天夜裡,我們演出《三打祝家莊》回來,有人剛睡下,有人還沒睡,有一排三間窯洞上面的土,“轟”的一聲,大面積塌下來了。有三個同志沒來得及跑開,被埋在了裡面。大家聞聲跑過去,趕緊刨土搶救。等把三個人刨出來時,只有肖甲同志還有氣兒。他的內臟受了重傷,趕緊送他去醫院,後來活下來了。另外兩位同志,雖然刨出來了,可是已經七竅流血,死了。

一位是諶曼麗。她很年輕,很漂亮,是金紫光同志的未婚妻,原是很好的話劇演員,但喜歡京劇,也業餘演過,想來延安平劇院工作,組織上就把她和金紫光一起調過來了。沒想到,調來沒幾天,她就這樣被砸死了。另一位是張福興,是個小學員,差不多還是個孩子。他是河南人,排練時,京劇道白,他經常給說成河南話,大家都樂他,都愛跟他逗。那孩子很可愛,本來挺有出息的,很有發展前途,可是他的才能還沒有得到發揮,就給砸死了,真可惜。

我們那次沒被塌窯砸死,就是因為睡在了窯洞最裡邊,而窯洞都是塌前面,所以我們活著鑽出來了。三十年後,1974年,一達到延安去看在那兒插隊的二兒子時,還帶兒子去看了我們那個塌方的窯洞。那時窯洞裡住進去了貧窮的老鄉。那窯洞外面,還是當年塌方後的樣子。

那時候到延安的年輕人,死於其他事故的不多。我記得的有一位姓梁的醫生,游泳時淹死了。在魯藝時,喬兒溝往西不遠的地方,延河裡有一處較寬的水面,水比較深,可能是發洪水時在河道轉彎處衝出來的。那時候,一到夏天,會游泳的魯藝同學都去那兒游泳。那位梁醫生,剛投奔延安沒多久,就淹死了。

後來在延安平劇院,山下也有一處深水河灣,男女同志們都去那兒游泳。那時候女同志都自己用舊衣服做游泳衣。我不會游泳,到延安之前,從來沒下過水。在延安平劇院,女同志們都去游泳,我也就做了件游泳衣,跟著下水了。我看人家劃拉幾下兒,就往水中間去了。我也用手劃拉著水,往裡走。突然,我腳下一空,什麼都沒了。我身子就往下沉,兩手亂抓,卻什麼也抓不著了。我就咕咚咕咚開始喝延河。幸虧我近處有人,趕緊把我拉了上來,送到岸邊,沒犧牲。我緩過勁兒來再看延河,水夠髒的。

驢失前蹄,我和孩子都摔出去了

在延安,我們除去在禮堂裡演出以外,有時也在廣場上演出。到外縣、到農村去演出時,就都是在廣場上演了。用舊幕布或破席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