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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的人兒,你是誰?……於是扭頭看到一張歡笑的臉,真誠的歡笑,不打折扣的真誠歡笑,兩個人就都雙腳蹦,哇哇大叫,你捶我肩膀我捅你胸膛……

菩城雨霏,想寫的就是這種東西。

那為什麼要雨霏?應該是菩城陽光,菩城彩霞或彩虹……

可是,就覺得,偏要菩城雨霏,要的就是那麼個勁兒。

雨霏,鵑,你會喜歡。

鵑的哭聲似乎被撕裂,很快變成斷續的漱口聲,他大聲問:怎麼了?你怎麼了?你在哪裡?卻完全沒有了聲音。派克拿過手機,貼了下耳朵跟他說對不起,沒電了。他衝出麥當勞,奔向眼中看到的第一個街頭公用電話,卻發現那是個投幣式電話機,他沒有鋼蹦兒,懊惱地再往前跑,終於找到個插卡式電話,他把IC 卡插進去,往顏老家撥,沒人接,再撥,還是沒人接;掏出BP 機查對,鵑是讓往她家回電話呀!他再撥鵑所在的機構電話,佔線,連續地撥,永遠佔線;他來回試那兩處,撥來撥去不得要領;終於接通鵑機構的電話,接聽者卻讓他換撥另一號碼,不等他多說,那邊立刻結束通話,而那另一個號碼更是永遠地佔線……他憤然拔下IC 卡,跳向馬路邊,立刻攔截了一輛TAXI,直奔顏老家。

他父親是顏老的小學同學。但除了在一個小學念過書,他父親和顏老很少有相似之處。他母親慪氣的時候數落父親,總會拿顏老說事兒。顏老一路苦讀到大學,都四十出頭了,趕上改革開放的好年頭,還到美國去拿了碩士和博士,學成歸國,學術成就驕人。父親呢,高二就輟學了。母親不聽父親的種種申訴,總而言之,無論有多大的困難,就是大學不取你,自學也該成才啊,卻在輟學後,百般無奈中,從京城返回了家鄉,困守一個小單位,白了少年頭,又禿了壯年頂。父親回嘴說,不回鄉我們怎麼會有這個家?母親就氣更不打一處來,說前世裡造的什麼孽,讓月老硬跟這麼個傢伙拴到了一處!尤其是,提起顏老,人家大學畢業,分配在京城,多少摩登女郎追求,結果怎麼樣?到頭來還是回老家娶了鄰居的貧寒女!那是怎樣優美的愛情故事!還看什麼言情小說,什麼言情電影肥皂劇,看看活生生的顏大師伉儷吧,恩愛夫妻百樣甜!父親就說現在我們離婚也還來得及,你等咱們家鄉的什麼大師來找你吧!母親就恨恨地說,你把我榨成了這副鬼模樣,倒好意思說這樣的便宜話!父親說你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還冷冷地提起什麼人,那一定是真正有影兒的事,母親沒聽說完就急了,尖聲叫出一個女人的名字來,指著父親鼻子說,你不就盼著跟她破鏡重圓嗎?父親跳起來說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跟她什麼時候是一塊鏡子?我倒的邪黴,竟跟你做成了一面鏡子,而且是生滿綠鏽的銅鏡,居然砸也砸不碎!母親就高喊砸呀砸呀砸呀,父親就會用下巴指指呆立一旁的他,說你知不知羞?當著孩子!母親就哭起來,賭氣說我臉也不要了,這日子別過了……他目睹這樣的場景多了,也就不再驚悚無措,甚至於,當他在大學宿舍的鋪位上,靜夜裡回憶起這些,竟然憬悟出,那就是他父母談情說愛的方式……是的,比如上面那樣的一場對話的最後結果,並不是雙雙走向辦理離婚的機構,而是母親嘆口氣說,今天講好晚上做條紅燒魚的,卻到現在還沒走出門去買,那賣魚的汪胖子魚檔上,怕是隻剩下癟眼睛的死魚了!說著提起籃子親自去買魚,而父親呢,也就找出蒜頭,平心靜氣地坐在廚房間剝蒜,還哼起了一首他聽起來很覺新奇的歌子:〃麥苗兒青來菜花兒黃,毛主席來到咱農莊,千家萬戶齊歡唱啊,好像春雷響四方……〃那旋律極其婉轉優美,為什麼現在電視裡從不演播這首老歌?……

是的,菩城有這樣的歌聲,從前,是年輕的生命大聲地合唱,現在,是一個奔向花甲的老人,剝蒜時不經意地哼唱……雨霏,在雨霏裡,菩城的歌如生命,縷縷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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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城雨霏(3)

幾乎每天要吵幾場的父母,在培養他上大學這個問題上,卻從來沒有吵過。現在馬上要領取學士證書,他寫信回去告訴他們,他正在積極求職,爭取在京城發展;父母卻不僅來信,甚至還把長途電話打到他們宿舍樓,光是接電話的人去找他,找到他,他提起聽筒,已經過去十來分鐘,但一貫精打細算的父母卻捨得那樣地打長途電話,為的是告訴他,他應該考研,他們會一直支援他取得博士學位,每月該貼補他多少錢,都承擔得起!還告訴他,已經跟顏老伉儷都透過話,也都支援他們的想法,不要急著進入打工族,能多學點東西該有多好!父母在電話那邊你搶一嘴我搶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