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腳亂地想要低頭去揀,卻被他輕輕按住肩頭:“別動,我來。”
說完,俯身而下,白皙修長的手指十分靈巧地揀拾著那碎了一地的茶杯碎屑。
罌漓漓僵直地坐在那裡,她的目光順著他低垂的側臉滑落到他的衣角,衣袂曳地,依舊是那記憶中的一襲紫衣,這一抹紫色伴隨著瑤姬的記憶五百年,卻也在她的心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她低著頭,抿唇不語,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這位瑤姬的師兄來,無可否認,年輕時候的烏蘇絕對是百裡挑一的俊秀少年。
氣度凝定,面如冠玉,若要從外表來說,是絲毫不遜色於莫奕的,就算是比起那一度讓罌漓漓驚為天人的龍宇來,也是毫不遜色。
細看之下,他的側面輪廓柔和而俊秀,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掃出淡淡的陰影,秀挺的鼻樑下薄唇微抿,勾出了一抹淺淡容寵的笑意。
那一抹淺淡容寵,卻是隻有瑤姬才能看到,那是專屬於瑤姬的。。。。。
那一瞬間,罌漓漓的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類似於不忍的感覺。
是不忍再與他為敵,還是不忍再這般欺瞞他?罌漓漓沒有答案。
要命啊!這丫是狐狸精,會勾魂的狐狸精,罌漓漓在心中淚流滿面。
罌漓漓還在剎那間失神的當兒,烏蘇卻已經將一切都收拾妥當,他抬頭起身,正好與那雙低頭凝視著自己的清靈水眸相對,瞬間,他的眸中閃過一簇火苗。
氣息微促,心絃震顫,他忽然便沒來由地想起了初見她的情景--
那一年他九歲,她六歲。
都是懵懂的年紀。
她因為被長老們強迫帶離父母身邊,成天哭鬧不停,鬧得剎墨神殿好幾日不得安生,四位長老師叔拿這個一哭起來就驚天動地的丫頭束手無策,最後只能將她丟給他--
因為他是他們的大弟子,那群丫頭的大師兄。
他是在剎墨神殿背後的一顆菩提樹下發現她的,那時她似是一個人躲在樹下哭了很久,哭著哭著就睡著了。他瞧著她如同一隻孤苦的小兔一般怯怯地蜷縮在那樹下的模樣,沒來由地心中卻是一緊,一股憐惜之情在心底慢慢盪開。
他知道,這個最小的師妹和那其他幾位師妹不同,那幾個都是出身剎墨的幾個有名世家,對於被選為轉世靈童,將來有機會成為剎墨萬人之上的首席大巫師,都是有著某種覺悟的,或者說,是極為欣喜的,哪有像她這般,哭得死去活來,仿若是被送到地獄一般。
剛將她抱起來準備帶回她的房中,她卻忽然從睡夢中驚醒,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盯著他看了許久,嘴一咧,在他心下大驚,以為她又要哭個驚天動地的時候,她忽然用她那缺了門牙漏風地嘴,含混不清地開口:“米是肥?”
他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問他是誰,他輕撫著她的額頭,替她梳理著她那頭頂不多的幾根黃毛,順便拍掉那落了一腦袋的菩提葉,淡淡地回:“我是你的大師兄,以後你要叫我烏蘇師兄。”
“嗚呼西兇?”那漏風的嘴喚出來的稱呼讓他差點一頭撞在那菩提樹下,可是,那雙紅腫如桃的眼卻讓他縱容地沒有糾正她,他輕聲地問:“你為什麼一個人躲在這裡哭?”
“阿爹阿母,不要小雞了,小雞一個人,怕怕。。。。”她哽噎著說出她的委屈,他卻是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小雞好像是她的名字。
她叫什麼來著?記得之前似乎聽長老師叔們喚她瑤姬?
小雞?他的嘴角微微地抽搐著,卻見她又是嘴一咧,哇地一聲又嚎啕大哭起來。
那一刻,烏蘇終於相信古人所說的話,女子都是水做的,這丫頭分明就是汪洋做的。
他手忙腳亂地想哄她,輕拍著她的背,卻被她埋首在胸前,那一身紫鍛的衣裳被她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只得輕聲哄她:“乖,小雞別哭,你不是一個人啊,不是還有師兄麼?以後師兄會一直一直陪著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好不好?”
“真的?”滿面淚跡的小臉微微地仰起,似是不信似的,她伸出胖胖的小手,紅腫卻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他:“西兇打勾勾。。。。”
當他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與她小手一勾,看她的面上漸漸綻開一朵欣喜的桃花,聽著她用那漏風的嘴歡喜地說著:“小雞最稀飯嗚呼西兇”的時候,他就知道,從此他的一生,都與她勾在了一起,不離不棄。。。。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一晃就是十年。
這十年間,他一直將她呵護在自己的手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