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複雜的神情讓罌漓漓忽然想起了在現世初見他時,在面對那個族人卓為的時候,他似乎也露出過這般地表情,沒來由地,心裡忽然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緩緩升騰。
“莫奕?”她不安地輕聲喚他,莫奕卻仿若完全沒有聽見一般,並沒有回答,他此時怔怔地循著某個方向望去,目光悠遠,神情有些焦灼。。。。
“莫奕?!你怎麼了?”罌漓漓微微拔高了音調又喚了一聲,這才將莫奕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的眸中閃過一絲糾結的情愫,沉吟片刻之後,他在她的額間輕輕落下一吻:“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
話音剛落,人已飄然而去,倏忽間便已沒入那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罌漓漓怔怔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卻是不知道,究竟有什麼事情,讓莫奕這般地緊張,或者說,他這般急著,是要去見什麼人麼?
難道,那簫聲是刻意在召喚莫奕?
罌漓漓心下有種預感,那個人,那個遠處吹簫的人,必定是莫奕的熟人。
可是,他為何要獨自前去呢?他,是在害怕什麼?
莫奕的確是在害怕,或者說惶恐,也或者摻雜著一些喜悅,原本以為那個人已經不復於世,畢竟歲月蹉跎,也已五百年,卻沒想到,他竟是還活著。
(008)自古忠孝兩難全
莫奕的確是在害怕,或者說惶恐,這個世間能讓他害怕或者說惶恐的人,真的不多了,但是,那個人,絕對能算得上一個。
他的父親,前納禹族族長--莫無天。
莫奕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竟會還存在於世,畢竟歲月蹉跎已然五百年,與他不同,父親當年可沒有受到那個詛咒,所以他從未幻想過父親也能獲得永生,而且,當年的那場剎墨之戰之後,父親就神秘消失了,莫奕一直以為父親早已不再人世,卻沒想到,在五百年之後重回虛冥界,竟是還能再見父親一面!
若不是今夜聽到父親獨有的簫聲,他一直以為,自己在這個世間本已孑然一身。
當年,雖是對父親的所作所為頗有怨言,但畢竟是血濃於水,割不斷的親情。
莫奕在夜空中宛如一道旋風一般,飛快地向那簫聲的源頭處掠去,那種父子將要重逢的喜悅卻讓他下意識忘記了去琢磨,自己的父親為何會突兀地出現在這裡。
那吹簫之人同樣是一身黑衣,他御劍立在離那紅砂村不遠處的虛空之中,銀髮髯須隨風而動,頗有些遺世高人的味道,只是,此時手中卻不是握著劍,而是一尺碧綠色長簫。
簫聲陣陣,悠悠迴轉,這是當年寒煙最愛聽的曲調--月靈犀。能將這首曲子吹到這種婉轉空靈,猶如仙樂般程度的人,這個虛冥界除了莫無天,也不做第二人選,據說當年被譽為虛冥界第一美女的寒煙就是因為他的簫聲,而對他一見傾心的,最後嫁予他為妻的。這獨特悠揚的簫聲,莫奕小時候也沒少聽,所以他才會瞬間明白對方的身份。
只可惜,這首曲子,孃親已經再也聽不見了,莫奕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父親!”轉瞬之間,莫奕已然來到那懸浮在空中的三尺長劍之前,臨空而立,對著那傲然立在長劍之上手握長簫的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禮。
這才緩緩地抬起頭來,眸中竟是隱隱蒙上了一層白霧,這吹簫之人,果真是父親!
“奕兒,你來了。”莫無天淡淡地開了口,彷彿眼前的並不是自己五百年未見的獨生子,而是一個初初遠遊歸來的晚輩。
“父親,您怎麼會。。。”莫奕並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完,因為,他已然注意到父親似乎與當日有了顯著的不同,因為他感覺不到一絲父親的靈力,父親明明御劍而立,這御劍是如何都要耗費靈力的,不可能完全感覺不到一絲靈氣波動,除非--是萬物歸虛?難道父親竟是已經領悟到了破虛的境界?!
若是已然到了破虛的境界,那麼什麼長生不老之術或者延年益壽之法自是手到擒來,至少,千百年的生命自是不在話下。
不,不對,應該還沒有!
莫奕很快在心中下了結論,父親的境界,應該是離破虛只有一步之遙!如此說來,他老人家的天罡劍芷應該是煉至九重圓滿之境了吧?
如同兒子在心中揣摩父親的修為一般,莫無天此時也在暗中打量揣摩著自己的兒子。
瞧這小子臨空步虛的功力,和那無形之中釋放出來的靈壓,莫無天知道,自家這小子的修為比之當日,已非同日而語!
怕是已經遠遠甩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