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沒再多作停留,福臨信步離去。
回養心殿的路上,福臨不免暗自嘀咕。自己雖不是過目不忘,但記憶力不算差,總覺得自己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這個鐲子。
踏進遵義門,福臨經過幾位在此守護的侍衛,正準備轉入養心門。突然,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其中一名侍衛,正是達禮。
福臨叫上達禮隨他進入養心殿,喝著胡元呈上的茶水。雖達禮就站在身前聽命,可福臨就是半天都不開口。
終於一盞茶喝完,福臨面帶愧色,“達禮,對你,朕覺得歉疚。那時,朕傷透了心,並未多想,就答應菱香殉葬。如今想來,這實在不符端敬皇后體恤下人們的慈懷,尤其是菱香,讓她跟著你過活,或許才是端敬皇后最願意看到的好結果。”
福臨的話來得突然,達禮始料不及,回應也是耿直得很,“菱香姑娘對端敬皇后忠心一片,殉葬雖讓人憐憫,可那也是她心甘情願,去得其所。至於奴才,皇上實在不用歉疚,與奴才在一起,那不是奴才與菱香想要的結果。”
福臨釋然愧歉的表情,若有所思,“朕當時記得,你還備下一份禮物。朕看過,就是記憶模糊了,是什麼來著?送給她了嗎?”
“給了,一隻菊花蝴蝶圖案的金鐲子。莫說人都已不在,就是那時候之後,奴才也早已看開了,謝皇上還掛念著。”
單膝跪地向福臨謝恩的達禮厚道顏貌,福臨沉靜住自己的內心,命他出去接著守衛。看著他健碩寬闊的背影,婉晴那件粗枝大葉的衣裳在他腦海裡浮出。
第226章 塵封夙怨,明暗光影
與達禮擦肩急匆匆奔來的吳良輔進入殿內,撲倒在皇上跟前,訴哭流涕,“皇上,宮外來報,乳母李氏病故。”
“什麼?”福臨從座位上站起,難以置信,“奶孃,她不在了?”
吳良輔竟是傷心至出不了聲,只是頻頻點頭。倒不是吳良輔與李氏如何情深,卻是皇上對李氏的感情吳良輔一清二楚。
誕生盛京,李氏就是福臨的奶孃,李氏盡心哺育襁褓中的福臨,陪著福臨啼笑之間步步成長。福臨登基為帝,並遷住北京紫禁皇城,李氏隨來,一直是進食飢飽適宜、穿衣寒溫應侯地周詳照顧。
對福臨來說,幼小孩童對母親的依賴,是面向李氏。受傷的心靈在尋求安慰時,還是衝向李氏。溫和、慈善地給與福臨殷殷母愛的,也只是李氏。
果不其然,確認奶孃去世的訊息,福臨有些站不住。身體本就孱弱的他立刻就覺有些眩暈,吳良輔眼疾手快把他扶上椅子坐下。
福臨悼淚潸潸,痛心暗問,“為什麼?為什麼?實心實意體貼自己的人,都一個個離開了自己,這種孤苦無依的高高在上何時才是個盡頭?”
“皇上,您千萬保重身體,切勿傷痛過度。”福臨的反應早在吳良輔預料之中,現今這種時候,皇上真是再經受不住失去親人的刺激。
“吳良輔,”福臨情不自禁抓住吳良輔手臂,“那時艱難歲月也就是你和奶孃守著朕,如今就剩下你了。”
吳良輔這回倒真是發自內心的淚流滿面,“皇上,奴才心裡只有您,為了您,奴才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放開吳良輔,福臨掩泣嘶語,“朕知道,朕心裡明白。”
抬起頭,福臨當即傳令禮部,詳察典例,為乳母李氏,追封恩恤,宜從優厚。
同時命吳良輔代表他親自去李氏家中,表達他的深切哀悼,並拿出私己交付吳良輔帶去惠濟李氏家人。
在胡元的扶持下,福臨踉踉蹌蹌入寢屋和衣倒在床榻上,為何世事總是如此不可掌控。他才要考慮著重新規整內監,尤其是對吳良輔痛下殺手,豈料奶孃突然病逝的噩耗竟讓他對於世情的看透又增進幾分,佛家的慈悲為懷讓他生出憫宥之情。
吩咐胡元去叫來任在,他想要與任在來一次開誠佈公的談話。
福臨倚靠床頭半躺,任在已經奉命來到跟前,他已經冷落這位內監總管數月,就連下達指令都是吳良輔轉達。可有一點,別看吳良輔在福臨跟前進進出出,但福臨就是不開口給他職權,而任在雖然連皇上的面都見不上,可他調動內監、處理事務的權利卻有。
福臨已經把任在這些年在自己身邊的為人處事默默評估了無數回,也暗暗把任在同吳良輔比較了很多次。
尤其是墨蘭離世那天,任在與吳良輔都在自己身旁,當自己痛不欲生拔出匕首自盡,也許是吳良輔嚇壞了不敢動彈,也許是任在反應敏捷,總之是任在奮不顧身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