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冬直言不諱,從前也常聽到堂姐的抱怨,但很多次還是積極討好晗冬額娘,希望晗冬在宮裡得勢時皇上跟前美言兩句,看看能不能讓吞齊喀重新獲封爵位。誰曾想這次,吞齊喀夫人不再提這些,反倒還可憐起晗冬,這能不讓晗冬額娘擔心嗎?
“皇貴妃,我心裡害怕,堂姐不是那種拐彎抹角的人,藏不住事兒,她若說出什麼,權當是有的。姐夫吞齊喀身經百戰,是個膽大、張狂的人,敬謹親王雖承襲爵位掌管鑲白旗,可他不是拿主意的人,一直都在姐夫幫他出主意。”
“那日御花園,依凡數落我的家族,我氣憤難當,可回頭仔細想想,皇上在氣頭上,我們家的人確實該回避,日後若能建功立業,相信皇上定能重用。可額娘卻說,此次大閱,我們家裡人都被選入參加,最近也是早出晚歸加緊操練,等待檢閱。想要入選,憑的是騎射本事,可額娘說就連沒什麼長進的堂弟都在準備參加大閱,怎麼看都是自個兒的親信隊伍,實在不對勁。”
“皇貴妃,我這心裡直髮顫,我受的苦無非也就是冷言冷語,皇上不想見我。可萬一家裡人走的卻是大逆不道的路,結果只能是家破人亡,那時,我真的就什麼都沒了。”
她竟然對我和盤托出,所以我也開誠相見,“倘若他們得償所願,你的家人一飛沖天,你的路可就是光明大道。”
她愁眉苦臉,“皇貴妃還有心情開玩笑?皇上手裡握有上三旗的兵馬,區區鑲白旗,再者還不是所有鑲白旗的兵馬,不過是自己的親信而已,終是以卵擊石,想入非非。如皇貴妃的玩笑話成真,他們一飛沖天,可我哪來的光明大道。我是個女人,而且是皇上的女人,這算什麼,他們沖天,我就是昇天,成與不成,我都是一條黑道黑到底。”
“晗冬,你這樣做豈不是要幫著皇上對付自家親戚嗎?”
她堅定不移,“我想清楚了,我說出這些,皇上可提早準備,控制好局面。我相信我的家人只是一時糊塗,只求皇上能給他們一條活路,寬恕他們。”
我把晗冬的坦言相告梳理出眉目,換言之,吞齊喀精心編排鑲白旗參加檢閱的隊伍,他要在大閱中有所行動,借用他夫人的失言,就是妄圖把皇上從皇位上推下來。
晗冬的到來留給我的又是無眠之夜,皇上一再勇往直前推進滿漢一體,能夠真心理解他的滿清貴胄、宗室子弟實在太少,更多的卻是怨聲載道。
太后能發出那些感慨,顯然不是空穴來風,不知太后有沒有察覺到鑲白旗的異常情況?至於皇上,他不停歇地往前衝,他有沒有留心身後可能會有暗箭飛來?
晗冬的話不無道理,僅憑吞齊喀的鑲白旗親信隊伍,顯然不是皇上的對手。一個屢次出征的將領不可能冒冒失失有此行動,明知敵不過,還意氣用事。再怎麼目中無人,也不至於勝敗的機率都分不出,這樣的隊伍不足以撼動皇上的帝位。
晗冬一眼就能看出吞齊喀必敗無疑,所以她完全站到了皇上這邊,只希望提前說出吞齊喀的可疑行為,為自己家人求得保命符,保全家族血脈。一個久居深宮的女人都明白的道理,吞齊喀怎會不知?身為旗主的親王尼思哈被瞞在鼓裡?亦或是也參與其中?
腦子很亂,這些本該是朝堂上的事情,怎麼就從後宮裡冒出了苗頭?女人、男人從來就沒有乾乾淨淨地分開過,國事、家事、天下事似乎就是可以纏繞在一起。
第143章 帝位危機之四面受敵
皇上自南苑回,召我過去乾清宮,迫不及待趕去,恨不得一見上他就滔滔不絕說出心中的疑慮。
豈料,他的忙碌打破了我想象中的兩人單獨相處。
站於暖閣門前等候,吳良輔告知,額駙吳應熊有要事求見,正與皇上密談。直至雙腿麻木,裡間的談話還在模模糊糊中進行。從吳良輔處得知,皇上回宮後,還未來得及用晚膳,吳應熊就急忙趕來。這都早過了晚膳時間,嗟嘆之下,我便快速去到御膳房,為他布膳。
夜幕籠罩,吳應熊才離開,誰知皇上接著就傳召安親王嶽樂、領侍衛內大臣及幾位爵位較高的內大臣速速進宮。趁著幾位臣子未到,我連忙招呼御膳房傳膳,誰知他一口回絕,表示沒有胃口吃不下。
往常去南苑,騎馬、獵狩都能排解去他不少煩躁,可這次從南苑回來,他反倒更顯憔悴,眼中的憂慮遍佈。坐在椅子上的他,默默注視他跟前的我,接著雙臂攬住我的腰肢,臉埋入我懷中,暖閣裡的沉靜彷彿連呼吸都能掩飾過去。
直到吳良輔在外稟報,安親王和內大臣們已經趕到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