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很忙。
桂花糕才吃一口就倒下,他首先的反應就是我中毒了,於是我被送回的同時,他開始急速索拿所有經手過桂花糕的人。後經太醫一再檢驗,確定桂花糕無毒,他才恍覺自己也吃過,他不是安然無恙嗎?
一場虛驚之後,得知我疼痛的真正原因來自於精神壓力,他變得格外安靜。安靜地上朝,安靜地聽政,安靜地批閱奏摺,安靜地獨自歇息乾清宮。
今晚他要過來,還提前知會,他是要我熱情洋溢地恭候他嗎?若要拿出剛進宮時的我行我素,卻也不難,可那時候是面裡一致的不加理會。如今怕只怕表裡不一,表面故作無禮,可若是那傷痕累累的心不爭氣,豈不是自亂陣腳?可一想到他不信任我,我就氣憤,實在不想見他。
“主子,從翠艾方才稟報說皇上要過來,你這臉色就一直陰沉,太醫千叮萬囑,一定要平心靜氣,身子才能漸漸養好。奴婢也不知主子為何氣皇上,這幾日主子病了,皇上也不來,就只派人送補品來。唉,奴婢真是不懂,明明這心都有牽掛,卻偏偏在慪氣。”
菱香見我服過藥後就只是坐著發愣,也不接著躺下,一邊給我披上外衣,一邊憂慮地提議,“主子,奴婢見你從前心煩意亂時,就會抄寫佛經,要不身子舒服些,奴婢為你研磨,主子寫寫字,順順氣?”
《心經》?確實是被我奉為法寶的心藥,當即點點頭,撩開被子,下床。
然終究是悲切於心,執筆在手,腦中竟然出不了那一句句流暢於心的經文,反倒是一心嘆惋情緣,即時就在紙上落下詞一首,
“月瓊閣,金桂落,閒品蜜糕薰風握。
蛛網牽,世俗攔,一碟人事,輾轉復還,難,難,難。
青山處,綠水泊,鳳飛求凰雙棲諾。
薄情彈,歡顏幹,信任兩斷,愁緒闌珊,寒,寒,寒。”
頹喪落座,這無精打采如何氣順,愛他,這就是愛他的結果嗎?
“額娘,你怎麼不在床上歇息,反倒在這兒?”玥柔跑跑跳跳來到我身前,欣瑤不緩不急跟在她身後。
拿出手帕,擦去她臉上的汗,這是跑哪兒瘋玩去了,溼漉漉的汗都粘住了額頭上的劉海,“悠著點,看你這風風火火的樣子,你和姐姐這是打哪兒回來?”
“欣瑤姐姐一直在屋裡繡花,我則是剛從慈寧宮回來,和二阿哥、三阿哥他們一塊兒玩。額娘,明日他們要去景山射箭,我也想去。”依到我懷裡撒嬌,我真是愛極了她這個。
“你可是阿哥們的姐姐,可要有個姐姐的樣子,射箭是男孩子的事兒,你去做什麼,等他們回宮後,再一起玩也不遲。”捏捏她的小臉,我叫來綠蕎,吩咐她帶玥柔去洗洗。
玥柔告退,才走到門邊,卻又飛跑回來,在我耳邊說了句悄悄話,“額娘,三阿哥偷偷告訴我,昨日,他暗中瞧見皇祖母趕走了一名宮女,說是她嘴巴不嚴,不要她了,這是什麼意思?三阿哥說不清楚,我也聽不明白。”
“說了是誰?”
她低聲說出名字,不就是那日臨溪亭我離開時,進來收拾的宮女嗎?綠蕎帶走玥柔,我兀自沉思,皇太后與皇上這對母子真是有意思,乾清宮公開地鞭笞小碌子,慈寧宮則低調地逐走宮女,母子倆的明爭暗鬥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額娘,”欣瑤的輕聲叫喚使我猛然察覺,屋裡還有一個女兒,這靜聲靜氣的孩子我怎麼反倒忽略了,趕緊招手示意她,“快過來,這幾日額娘生病,都是你陪在身邊說話,額娘心裡可是歡喜。”
欣瑤走到我身邊,“額娘,你今日看來好多了,孩兒瞧著高興。額娘身子弱,日後定要注意,孩兒一看到額娘生病,心裡就不好受,孩兒怕,孩兒不願額娘生病。”
握住她的雙手,我知道她為何怕,那年王爺和福晉相繼病逝,她心裡豈能不怕。
“欣瑤,額娘沒什麼大病,一時不注意,日後定然小心。額娘身子好得很,到時候還要高高興興給你備嫁妝,看你嫁人呢?”
欣瑤頓時羞紅了臉,甩開我的手,身子扭向一旁,不想視線順道去了桌上,再次安靜下來。我本想接著逗她,可捕捉到她的視線方向後,我趕緊起身,立刻就把她拉住往外走,“欣瑤,你在屋裡做什麼呢?”
硬是被我拉住的她一邊不得不往外走著,一邊問道:“額娘,桌上的詞是哪位名士所作,亦或是額娘自己所填?”
“你這孩子,還沒回答額孃的問題呢?”說著,我便是忙不迭拉著她走出屋子,那洩漏我內心愁怨的詞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