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氣樣都沒有,哪來那麼多忌諱,隨意而為。她的額娘立刻就直徑數落她莽撞、蠢笨,連梅萼都比她聰明謹慎。她難過得不知所措,自然是全全聽從額孃的囑咐,過來向我說明情況,並求得我的諒解。
我沉吟不語,心裡持一個篩子左右來回把細枝末節從篩孔中篩出,然後檢視留在篩子裡的粗粒:曼筠與伊凡有過節,康妃知道,她不邀約別人,為何偏是曼筠?伊凡、曼筠和康妃相處後,總能無所顧忌釋放出自己的活躍成分,可這是在宮裡,規矩多,是非多。若是在宮裡過分張揚,豈不是容易把自己置於口舌之中,而康妃自己卻穩當從容。
我對菱香耳語幾句,菱香去後,我便懇請曼筠幫我一個忙,曼筠滿口答應。菱香回來,端來一小碗乳白色的液體,我請曼筠嘗一小口。曼筠接過去聞了聞,笑言:“皇貴妃您怎麼讓我嘗起奶了?牛奶嗎?”再聞,“不對,也不像羊奶,不會是人奶吧?”
身邊的梅萼馬上就給我跪下來,“皇貴妃,我家主子是好人,奴婢自從伺候主子以來,直慶幸跟了位和善的主子。主子她本該聽太醫的話靜養在床,可她不過來求得您的諒解,她無法心安。皇貴妃,求求您,別為難我家主子,要不,奴婢來嘗吧。”
曼筠莫名其妙看看梅萼又看看我,菱香立刻拉起梅萼,數落跟上,“就你是個人精,合著自己進宮早些,你就什麼都能看明白?我家皇貴妃是什麼樣的人,你可認真仔細你的猜度,別想歪嘍!”
梅萼愣住,啞然。見此,我二話不說就從曼筠手裡把碗拿過來,喝下碗裡的大半乳汁,然後遞給曼筠,“曼筠妹妹,本宮打算給七皇子換奶孃,這是新奶孃的乳汁。你不是抹過七皇子的嘴角奶沫嘗過嗎?不曉得七皇子能不能適應新奶孃的乳汁?”
梅萼仍然疑惑,曼筠卻悅色顏開,接過碗就送到嘴邊嘗一小口,舌尖冒出舔舐嘴唇,最後搖搖頭,“甜度不夠,太淡,估計小皇子不愛。楊氏的乳汁很甜,當時小皇子嘴角的奶沫我第一感覺就跟糖水似的,香香甜甜。不過,”認真回想,“雖然很甜,但隱約回有一絲苦味。好奇怪,反正和現在這個不一樣。”
梅萼霎時臉色就變,見我注視她,立刻垂下頭。我吩咐菱香帶曼筠進屋看一眼小皇子,曼筠眉開眼笑,但不敢挪步。聽我說從未怪過她,只盼她看過小皇子然後回去安心養胎就是,她這才真正歡快而去,但我卻留下梅萼。
“梅萼,”我句句懇切,“本宮執掌後宮當真是不易,不求盡得人心,但起碼大家相安無事,可就這簡單的心願,本宮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難促成。你是個好姑娘,像你這般真心實意照顧曼筠妹妹,可是難得。承乾宮、永和宮一牆之隔,彼此就該相互照應,有什麼為難事儘管過來,本宮還是能做主的,大富大貴給不起,一份安寧本宮卻會盡力而為,你說呢?”
梅萼再次朝我跪下,深深一叩首,她十二歲進宮,如今已是第八個年頭,從最下等的粗使宮女做起,經歷種種,這才做到女主子的貼身宮女。即便曼筠有孕,她也只是抱著小心伺候的心態,絲毫沒有雞犬升天的快樂。
鈕伊凡的示威難堪曼筠,也讓梅萼緊張,還好菱香積極關照,伊凡後來也上門道歉,她內心對我和菱香都存有感激。更重要的是,這件事後,曼筠的額娘直接就在宮外定期給梅萼的父母送去銀兩補貼家用,就一個要求,實心伺候她的女兒曼筠。曼筠是她的掌上明珠,她愛護女兒的心可謂是舔犢情深。於此,梅萼自然拿出真意,認真對待曼筠。
“奴婢方才竟糊里糊塗胡亂揣測,實在冒犯,請皇貴妃恕罪。”她依然跪在地上。
我直言想聽讓她臉色難看的原因,她往前挪近我,聲音小到只夠我能聽到,“奴婢以為那碗奶就是楊氏的,皇貴妃您若是要換奶孃,又怎是我家主子嘗一口味道所能決定的。回宮後聽主子提到七皇子的奶沫甜甜香香,不禁為她的冒失著急,同時也奇怪,七皇子吃完奶,奶孃可是親自抹得乾乾淨淨,難不成後來真吐奶,怎就嘴角又冒出奶沫?不過那時奴婢在院中幫忙找康妃娘娘的鼻菸壺,不曾進屋親眼所見,也不好說什麼?”
她略微遲疑,但還是向我坦承一件事。那日七皇子正洗澡,曼筠興高采烈看著,用不上梅萼,梅萼就去了後院入廁。當時大家都在前院,後院顯得很安靜。小恭後剛想出來,就聽見康妃與楊氏從屋前聊著走過去,無意間聽得楊氏感謝康妃慷慨送藥,還說需藥引就儘管來取,一小碗奶水也不妨礙七皇子正常喝乳。從門隙觀察,等她們走進楊氏房中,梅萼才悄然回到前院。
說罷,再次叩